赤炎的说法很对。
就像有些凡人从不信鬼神之说,那是因为他没有可以看到鬼神的能力。而其实有可能他面前飘过一个鬼,或是有神隐匿了身形从他的身边经过,他没有机会看到而已。
在世人嘴里不存在的不周山,有可能不是因为不周山真的不存在,而是去过不周山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脚下踩着的就是不周山。
不过是因为不周山的名气太大,传说的色彩太过浓厚,所以即便是真的到过那个地方的人,也不敢轻易的说,那就是不周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就算原本真的有去过不周山的人,也不会再认为那片无主之地就是不周山。
然后不周山就变成了传说中极为神秘的秘境。
但其实不周山就只该是一处普通的地方。
说到这里,我还是不明白赤炎讨论这个做什么,毕竟不管不周山再怎么神秘,或者普通,反正樊篱知道我们去的路那不就够了吗?
讨论不周山到底是不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又能有什么结果?
赤炎抱着我的胳膊,和荆月对望,两个人不知道是在这对话中想到了什么,竟然同时露出了一种略带凝重的神情。
我和徼幸都在旁边发愣,我朝赤炎偏头,一头雾水的低声问道:“怎么了?不周山就算是个普通的地方,那有什么不妥吗?”
赤炎脸色一阵凝重,猛然拉住我的手,站起来,朝我认真而急切的说道:“重华!我们被骗了!”
荆月也站起身来,我站起来,和旁边的徼幸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赤炎有些急,朝我认真道:“重华,如果不周山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那怎么会有鲲兽?这种东海而生翼展千里的神兽,素来可都是在天庭里位列仙班地位不凡的仙家中人,如果不周山是个秘境,那里面有鲲兽还算正常,可是不周山就是个稀疏平常的地方,鲲兽又到那里做什么?!就算有鲲兽,那四周不管仙家还是魔族,又怎么可能对一头鲲兽所在的地方没有半点关注?”
既然不周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地方,那鲲兽一来没必要去那里,再者,有鲲兽的地方,还能算平平无奇吗?
荆月也一脸凝重,难得的露出赞同的表情,我略一思索,便理解了她的话。樊篱这是把我们故意引出来?他想要做什么?
徼幸也想明白了,脸色一变,朝我道:“不应该啊!樊篱他............”
就在这话语间,突然车猛烈的震动了一下。似乎有巨大的力量,将这承拉着车的麒麟狠狠一撞,将麒麟击飞,也将这车撞飞,往外翻滚着飞出去。
车猛然的翻滚出去,天空中似乎黑云压境,黑压压的吞噬了周围的一切光线。外面狂风大作,惨烈的呼声被狂风撕碎,再没有了然后。
那一瞬间,我便拔出了冲天戟,银光滚过,戟身握在左侧,右手揽住赤炎的腰,用身躯护住怀里的赤炎,站在车靠里的地方,凭着冲天戟的屏障硬生生的抵挡住了那将车击碎的力道。荆月则是拽住了徼幸的手,而徼幸刚刚为了朝荆月表达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心情,特意坐到了马车里最靠外的地方。眼看着在那天翻地覆的车翻滚中,被吓得脸色苍白还没反应过来的徼幸立刻就要被甩了出去,荆月抓住车里的门弦,用力的将他摔进车里面。
那一道巨大的撞击力强悍无比,竟然直接击碎了麒麟车上的结界,力道之大,甚至是将那在狂风中狂舞的红绳上的符咒翡翠都击的粉碎。
在车翻滚出空中往下坠的过程里,我好不容易掌握了平衡,踩在马车梁上,单脚挑起一块碎裂的银座,看它破口锋利,便抛给了赤炎。空中往下坠,气流朝上涌动,赤炎的头发被卷起来像是瀑布一般散乱,衣裳烈烈狂舞,有几缕黑发甚至飘到了我的脸上,她看着我,虽然有些惊慌,但大致还是镇定,信任的看着我。
风声大响,天空无比黑暗,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袭击这个车的人到底是谁。这马车里面只看到的一片漆黑的- yin -影铺天盖地,狂风卷起我的衣裳,我慎重的朝荆月比了个手势,荆月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一把抱住赤炎,又伸手牵住惊魂未定的徼幸,朝我比了个可行的手势。
我点点头,正欲点脚跃出下坠的车,车外,便有黑影从天而降。
我反手便是一戟,刀锋抹着那黑影的边缘擦了过去,把那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樊篱往后跃了一跃,足尖点着我的刀锋,胸口一处不深不浅的伤口正往外冒着鲜血,脸色煞白,看样子是被刚刚我那出其不意的一刀给吓得。
要是我动作再快一点,他就没命了。
樊篱往后跃去,脸色煞白,破口大骂道:“重华!你做什么!”
我往他掠过去,横扫腿踢过,他灵活而紧张的跃开,脑门上一片冷汗,一脸恼羞成怒,就差没被我气死,我紧追其上,一个倒肘,打在他的胸口,樊篱吐出一口血来,用刀格挡住了我手里的冲天戟,隔着刀剑,他咬牙切齿恨意十足的朝我骂道:“重华!你疯了吗?”
我沉声道:“樊篱!是你先动的手!”
背后狂风大作,乌云压境,一整片天空都黑压压的落了下来。樊篱嘴角淌血,脸色难看,愤怒道:“我什么时候动了手!我们遭了袭,我好心下来看看你们有没有事,你倒好,一见面就刀剑相向!你是不是吃错了药?!”
刚刚赤炎和荆月都这么说了,再加上我们的遇袭,这一切实在太巧合,我不由得心生警惕,一个勾腿打在他的膝盖,用冲天戟别飞了他手里的刀剑,朝他厉声道:“看我们有没有事?是来看我们到底死没死吧?”
狂风之中,樊篱狠狠的朝我一推:“老子什么时候想过你死了?重华!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跃回车,樊篱踩在剑上,胸口有鲜血潺潺流出,但看样子并不是很深。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对樊篱下死手。
樊篱抹了一口嘴边的鲜血,朝我恨恨的盯过来。荆月已经念了诀,车翻滚下坠了许久,快要散架的时候,总算是稳住了浮在云端,只不过是车身翻了个个,里面一片狼藉,香炉的灰落了一地,下面的车车顶上易碎的琉璃被撞了个粉碎。
樊篱停住脚,就隔着远看着我,眼里恨意十足。我看着他,手里握着冲天戟,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