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木蓉蓉。”
游珂看着她的眼亮得厉害,席沫别开了脸,拾起余下的两把钥匙,抬头正朝门的方向,又开始低眉沉思。
游珂看看她,又看看门,低下头,眼神游移了一瞬,忽然起步走到教室中间,搬起靠门的桌子就朝门砸了过去。
席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直到游珂回头害羞地看了她一眼,并叫了声“陛下”才回过神,先是应了一声,然后走过去,等反应过来游珂刚刚叫了什么时,耳朵便渐渐地红了,却也没有纠正,出门走了两步,眼角瞥到游珂靠过来,立刻红着脸快步走到了前面。
第6章 第一个游戏世界六
游珂加紧两步,走到旁边。席沫却又停下了,抬手放在唇前,低垂着眼,回忆道:“电话里说,实验室被占用了,这个实验很重要,所以要给那些人让路。何应科如果急就到楼下,但不能被发现。现在站队,短时间没什么。万一他们成功,你将遭罪。必要时伪装……”
游珂一蹦一跳到她另一边,弯下腰,仔细观察。
席沫抿了下嘴唇,自言自语道:“给那些人让路,那些人是谁。到楼下,不能被发现,不能被谁发现,如果发现后会有什么后果。必要时伪装,白大褂……”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楼道:“如果按照游戏背景,那些人就是指参与实验的那些人,何应科就是站在对立面的人,那么被我们发现就没有任何意义——先去一趟n608。”
n608已经被锁上了,用钥匙也无法打开。
席沫双手攀住门框,透过顶窗往里看,被她放在桌子上的倒计时不见了。
席沫跳下来,很快往前走去,同时冲旁边的游珂说道:“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联系到何应科的邀请信,那些人是指我们,也就是说何应科去n508时不能被我们发现,必要时伪装是说伪装成NPC——”
席沫踩上台阶再次住口,双眉紧皱,脸色凝重。她觉得有哪里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并且这一点不对非常重要,但是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游珂停下脚步看她,然后又垂下眼在想着什么,最后颤抖着伸出手指挨过去。
就在席沫以为她又要点点自己的肩膀的时候,游珂的手指无比精准地在她胸上戳了一下。
戳了一下,就迅速离开了。
紧接着游珂就低下头,往旁挪了一步,靠在席沫边上,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席沫脸噌得爆红,浑身发抖,一脚踹了过去,最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去n508!”
游珂顺着力道滚出好远,嚯得站了起来,闻言速度极快地窜出去。等出了楼梯间到楼下后,她把背在肩上的唐刀抡了一圈,然后贴着墙壁大步流星地向前。
席沫在后面追着,这才注意到游珂的刀鞘不见了。
靠近拐角阳台的时候,游珂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忽然笑了,手上用力,刀尖划在混凝土上瞬间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她慢慢走过去,越来越快,几乎要大步跑起来,却忽然停住了。
日光如水,透彻玻璃,照着地板砖,反- she -出清亮的光斑。那一刹那间风无端而生,掀起游珂的头发衣角。她向前半步,下一刻直接就踏进了一片草地中央。
四周青翠碧绿到无边无际,没有来头,没有方向,浓雾环绕。
游珂先是一愣,接着就听到耳边传来少年少女们纯真清脆的笑声。她立时一怔,有些恍惚地扭过头,看到浓雾急急褪去,露出几位少年少女旁追逐打闹的身影。
游珂被一只手拉了过去,和那些人拉着手转起来。她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顺着看过去,努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手腕忽然一松,浓雾与人全部消失,大片的红砖眨眼铺展开去。
周遭喧闹充斥,游珂不及回身,就看到一个人从自己身体穿了过去,和旁边的同学勾肩搭背说着什么,几人渐渐走远。
她猛地转身,只见一栋教学楼豁然立在眼前,大群的学生吵闹着走出,与自己擦身而过。
学生很快走完。游珂再次向前一步,脚下蓦地腾空。她回过头去,看到顶楼边缘有张脸正在对自己笑。
那是谁……那是……谁?
大楼一块一块坍塌坠落,和游珂一同掉进身下无尽的深渊。
她睁开眼,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跪在地上,嘴唇不断开合,笑着说着什么;看到有谁背对自己,正双手极其轻快地弹着钢琴曲。
那是一双极其灵巧的手,纤长白皙。
游珂终于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水晶盒子。正中央的玻璃公主转着圈,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响起。手一用力,那个音乐盒便碎了,大片铺在地上,晶莹剔透。
她像是在自己的梦里,耳边有迟缓而令人安心的心跳。
风一下大了起来,呼啦吹过,将一张纸从钢琴上吹落,上面写着什么,末尾被墨迹晕染出一朵黑色的荆棘花。
钢琴的曲调蓦地加快,沉郁压抑,却又带着激越偏执的狂躁。
游珂看着铁栏筑起坚固的牢笼。看着不见天日的囚禁。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看着自己无声而绝望的呐喊。
一只手忽然自黑暗中伸出,将那只伤痕满布的手抓紧。
然后,游珂看到那只手的主人从黑暗中渐渐走近,走近,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却带着一身刀剑,千疮百孔,张了张嘴,对她道:“我回来了。”
游珂瞬间瞪大了双眼,盯着黑暗中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脸。
游珂瞪着的眼里自眼角漫出血丝,渐渐爬满眼球。
她看着那张脸,竟慢慢滋生出一种希求来,于是眼神变得灼灼,却又小心翼翼,错也不错地看着。
身前的牢笼看起来如此不可逾越。
游珂双手死死扒着铁栏,拼命往前挤,然而还是无论如何到不了,心里陡然生出一缕如蛆附骨的绝望,手臂长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