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女犯人先后站了起来,零散地形成半个圆围起一个角斗场,各自默不作声地下注。
游珂想了想,停下了,脸上的笑容还在。
小狱警急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跑,一面跑一面不时回头看一眼,像看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游珂站着没动,人群也没有散。终于有人问道:“小天使呢?”
游珂终于不再笑了,转过身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人群顿时默契地退后一大步。
游珂低下头,又抬起头,举动小心翼翼,表□□言又止,最终低声问道:“你们有谁见到,田星了吗?”
人群先是又立刻退后一大步,有的甚至被凳子绊倒坐在地上,却无一例外地摇摇头。
游珂一一看过去,最后点点头,走回去自己的座位坐下。
其他人也先后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时突然有个人跑了进来,大声说道:“东屋的又在搞人了!”
游珂闻言瑟缩了一下,坐在凳子上,十指紧紧扣着凳子边缘,指节泛青。
工作间里的人立刻很是捧场得喧闹起来。有人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说了,东屋新来了人?”
有人问:“真的假的,在哪里?”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别是我们的小天使吧?”
人群一下安静下来,纷纷看向游珂的方向。
游珂没有转身,背对着她们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一开始的那个人再次开口,说了三个字:“就是她!”
游珂嚯得站了起来,那个人一下子消音,禁不住往后退了退。
游珂却又坐下了。那个人眼睛扎着游珂的背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我看到……她们好几个人,在仓库那边,小天使挣扎得挺厉害,估计要玩出人命——”
那人来不及说完就闭了嘴,睁大眼睛看着游珂站起来,朝她一步步走近。
人群连连后退,霎时间让开一条路,并孤立的传话者。
游珂走近,又走了过去。
那人终于松了口气,忍不住拍拍胸脯,而后唇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心情颇好地冲围过来的人摆摆手:“都散了,都散了!做不完工,今天是不想吃饭了吗?”
游珂走出工作间,就跑了起来,跑到半路抬起头,发现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 yin -云密布,电闪雷鸣。
她站在原地,看着暴雨忽然就哗啦啦砸了下来,土沙砾的广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的都市中央广场。
四面八方的街角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不同颜色的广告牌在雨中闪烁不定。
游珂淋了会儿雨,才忽然想起来她要去找人,那个人叫……田星。
田野的田,星空的星。
游珂记得这里是时代广场,中间的雕塑叫风。田星总是喜欢跟她冷战之后,就跑到这里来独自坐着。
游珂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下,朝雕塑走过去,打算按照老规矩,先道个歉,再做顿饭,好好哄哄她。
她绕着雕塑找了一圈,没找到,然后又想到田星那么聪明,怎么会在这里淋雨呢?她一定找到了一个地方躲雨。
可是,会去哪里呢?
游珂抬起头,望着没有人的街角。她想起来,好像是一个……一个……叫做,仓库……的地方。
竟然躲到仓库里去,那么- yin -暗潮- shi -的地方。
游珂边想边走,走到一扇门前,又重复想了一遍道歉的话,然后推开了门。
接着,游珂看到一只苍白瘦弱的手混着血液爬出来,不断向她伸展,呼救。
那血丝随着手掌,流下手腕,缠绕小臂蜿蜒而下,滩在地上,随手肘移动拖出细长的条纹,无限放大,慢慢呈现在她眼前。
她说,“救命!”
游珂的脚尖不自觉挪动了一下,听到她叫她:“游珂!”
“游珂?!”
“游珂!”
她叫了三声。
游珂甚至清楚分辨出她这三声是由交杂恐惧的希望,到不可置信的愤怒,再到撕心裂肺的绝望。她的声音简直比刮在心上的铁蒺藜还要锋利,一下埋在自己的心里,时时刺激,经久不息。
游珂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长长到阳光照不到的尽头深处,孤独背对- yin -沉逼仄的天空和瓢泼的疾风骤雨。
凉气入骨。
眼前的一切却恍然如同一幅幅油画,在紧急情况下,被仓惶描绘出来。笔触凌乱,静默无声。
游珂忽然感觉到了无边的恐惧。这恐惧使得她忍不住发起抖来,从手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连呼吸都在颤动。
她想要抑制,却无法抑制,反而更加绝望,如同一下子置身于深渊之中,手攀不住,高喊不及。
她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像一株杂草,在- yin -暗角落里,然后迅速腐烂,化脓,变成另一种存在,与周遭融为一体的肮脏漆黑,反倒如同披上了一层铠甲。
于是,游珂停止了颤抖,带着她看起来格外坚硬的铠甲,慢慢地笑了。
笑声的频率越来越快,笑容越来越大,她甚至止不住地双肩耸动着,有些懒散地抬起手拖着脸问:“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游珂的声音不大,趴在那边动手动脚的人却一下停住了动作,往后看到她时,恶狠狠地笑了:“我以为是谁。”
她放下手里的人,转过身来,说出的每个字都咬牙切齿,像是要刻进听话人的心底里,道:“游珂,西太后,好久不见!”
第8章 第二个游戏世界
守着的四个人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已经注意到了游珂,很快选好几个距离适中的位置围绕她站好,手里还拿着仓库里顺来的棍棒。
对方说完就“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喜欢那个称呼,弯腰抄起支在旁边的铁锹朝游珂一把飞过去,同时又从地上拿了一根木棍握在手里,检验趁手度般攥了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