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大臣站了起来,他在这个职位太久,许多人都忘了这只是他的职位名称,而他本名是锡兰。
锡兰也是从第一军校毕业的,时间磨平了他的棱角,却让圆润外表包裹下的内核更加安全。
他手中的能量枪已经预热,在发s_h_è 的一瞬穿过了毕维斯身前的防护罩,精准地在他身上爆发,方才优雅从容的男人瞬间血肉模糊。
废星的席来刚刚发送了一条信息给白盐,“想不起来了,不过想你。”
等在秘密跃迁点的白盐抬手看了眼时间。
而晚宴现场的人……
锡兰像一个勇士,提着能量枪立在第一排的边缘,他被脱发、肥胖、焦虑困扰多年,是个糟糕的老头,眼下却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蒙德在护卫队的掩护下已经半退到了场外,他没见过最年轻时的锡兰,却觉得此刻的他就是了。
毕维斯没有被一击毙命,在瞬间混乱的晚宴厅,他的副官收拢他散落在地的器官,将人收纳进狭小的医疗舱,勉强维持着走到死亡边缘的生命。
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离,不只是眼前的晚宴厅,更像是早就设定好的命运。
毕维斯已经无法发声,但他的眼神暗了下去,y-in影彻底统治了他残余的脸庞,他动了动剩下的手指,自喉间泄出粘稠的声音。
副官点头,在个人终端上点一下。
数万光年之外,一颗闪亮在海棠地图上的星球暗了下去。
正常运转的星球遭遇了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死亡事件,数亿人在同一瞬间遇到了骇人的折磨,他们心如擂鼓,神经被亢奋拉扯到了极致,人们在天光之下变得癫狂,最终又归于寂静。
你怎么敢!
同样的一句话在这一瞬间碾过了数个血气弥漫的舌尖。
第三十六章
海棠地图上消失的光点意味着这个星球再也没有海棠的存在,也就是说,之前组成光点的那些人,在短暂的十几分钟里被决定了生死。
即使此刻的废星依然像往日一样维持着混乱的安宁,但在遥远的首都星,一定发生了什么让毕维斯决定提起屠刀的事情。
隔着屏幕,席来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左臂。海棠自他的身体摘除已经很久了,但他偶尔还是能感觉到海棠似乎仍在皮肤下默默地运转。
他调出白盐发回的那方手帕,静静思考,事务大臣到底想说什么?
十几年前海棠实验被中止已经确定是一个y-in谋,毕维斯看出了海棠的关键,他想独占海棠满足私欲,成功了。
十几年后,席来高调地重返联盟,掀起了蒙在海棠之上的假象,调查结果将要公开时,伦恩毁了以诺,也成功了。
事到如今,联盟不复存在,海棠仍是人人畏而远之的危险花瓣。
吴誉不知什么时候赶走了指挥室的所有人,沉默地站在席来身后,他看着席来,席来盯着屏幕里的手帕。
他们都在思考,过了良久,吴誉开口说:“我一直为你骄傲,但你走的比我想得要远更多。”
“老师,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席来头也不回,“实验室那边有进展吗?”
拜伟大的天才吴誉所赐,毕维斯的星舰都搭载了不可破的监测系统,所有人都不敢贸然打开任何非公开通讯频道,消息无法传递,在这个年代,大家活生生地变成了“睁眼瞎”。
吴誉摇头:“监测系统的工作方式太直接,就是粗暴地单向突破护盾系统,没办法附任何病毒数据上去。”
席来缓慢地吐了一口气,他双手交握,转身看着吴誉:“破除海棠控制的……”
他还没说完,吴誉微笑摇头:“无解。”
席来皱起眉头:“你每次说自己天才,是认真的吗?”
吴誉:“现在不是质疑我的时候,外边肯定发生了什么,是等,还是去看热闹?”
好一句看热闹,好像刚刚凭空死掉的那数万个人类光点只是一口吐出的烟。
但这确实是迫在眉睫的问题,到底是等,还是去探一探?
席来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手里的钥匙,他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果断将钥匙塞回了口袋。
眼尖的吴誉已经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且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真相:“这是咱们家的钥匙?”
席来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咱们家十几年前就烧得精光了,你失忆了?”
吴誉往后一靠,自然地续上了之前的话题:“我知道你想,但永远都不会问,所以我来告诉你……你可以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我和伦恩,从我们选择和毕维斯虚与委蛇开始,从本质来说,我们已经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席来垂下了眼,他确实想问,海棠因为在毕维斯手里才是错误,还是其本身就是恶。
这个问题太危险,但吴誉就这样说了出来,甚至更直白。
吴誉说:“你其实也知道答案,无论曾经如何,一步走错,事物的本质发生变化,就再也无法挽回了。我只能向你保证曾经,你的曾经,我们的曾经,是真的,那不是恶。”
席来没说话,他的手指在指挥台上轻轻敲了几下,思路重新扯回了遥远的首都星。
毕维斯虽然野心蓬勃,但对外一直维持着温和有礼的形象,这种印象比白盐最近微笑部长的绰号不知亲民了几亿倍,让外长大动肝火屠杀无辜……
没来由的,席来的心急促地跳了几下。
首都星上的人也是一样,心跳加速,对突生的变故极其茫然。
事务大臣突然发难,但也被护卫队瞬间控制在了原地。
而毕维斯的副官变成了捡尸官,神色自然,两人还有过一次短暂的交流。
本应是乱到极点的场合,眼下反而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井然有序。
蒙德在护卫队的保护下很快退到了舰库,留守在星舰上的人发现了他们的接近,迅速地将一队人传送上了星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