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人猛地扑过来将她压在门上,顺势就将门给关上了。
熟悉的气息传来,楼凰誉微微蹙眉,语气不由得带着点冷意,“景姝,放开!”
“凰誉。”
低低的嗓音落在耳畔,那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百转千回,仿佛连着某种难说的情绪,委屈又难过。
“我很难过。”
楼凰誉不动,也不说话,任由她这样抱着。
“很痛,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情绪,心脏好像都不是我的了。”
这话说完了,两个人都没开口了,房间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凰誉在动了动被压在门上的手,无奈开口:“你先放开我,手都麻了。”
白景姝想了想,还是退了一步,松开手。
活动活动手腕,凰誉瞥了面前人一眼,“我有些事还没干完,先出去了。”她说走就真的没有任何犹豫,打开门就往外走,头也不回。
门就这样开着,外面的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吹得人脸疼。屋里面的人动了动嘴,终究没开口出声。
到了晚上,白景姝都没从书房里出来。
冬梅去喊她的时候,她还在奋力地抄佛经,大夫说佛经可以帮助她缓和情绪,对身体有好处,那她就抄,怎么对身体好怎么来。
“景姝小姐,该用晚膳了。”
“嗯,知道了,我一会就来。”她答。
写完最后一笔,她放下笔站起来,喉头总有些痒,她咳了两声,走出书房便觉得咽喉一阵腥甜,白景姝微微一惊,立即用帕子捂住嘴,“咳咳咳……咳咳咳……”
有的血从指缝流下来……
“咳咳咳……”
她弯着腰瞧着血的颜色,太刺眼了,全都是红色,好像哪里都充斥着这样的红。
咳血的量,越来越多了。
是夜。
端水进来的人不是冬梅。白景姝见到来人,猛地站起来,椅子倒下去她也没扶。
“冬梅说你的药没了,我给你送来。”凰誉将脸盆放到梳洗架上,走过来将瓷瓶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冬梅怎么知道我在用这个药?”白景姝问,这药是楼夫人专门为她配的,平日里景姝都将它带在身上,冬梅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这个药。
楼凰誉睫毛颤了颤,“我给她说过。”
白景姝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内心如狂风暴雨,尽管知道她对自己只是姐妹间的关心,但还是令她止不住欣喜和兴奋。
“我会好好吃的,也会好好调理身子的,一定会,好好的。”她说。
楼凰誉觉得心里一疼,还没反应过来话就溜出去了,“最近身子好些了没?”
“不好。”白景姝望着她说,“一点都不好。没有你在身边。”
楼凰誉脸色一变,条件反射就要走,被人一把拉住。
“凰誉。”白景姝捏住她的皓腕,“陪我说说话。”
“天色不早了,快些睡吧。”
“睡?”白景姝轻笑一声,“冬梅难道没告诉你我每天晚上到了丑时也都无法入睡吗?”闻言凰誉果然不再说要走。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各种各样的梦。”白景姝慢慢走到她面前,“梦到你嫁人了,或者是扇我一个耳光,或者是拿剑杀我,还梦到……自己死了。”
楼凰誉脸色发白,抿着唇不看她。
“凰誉,和我说说话吧。”
“……景姝,”楼凰誉叹了一口气,“别利用我的在乎。”
景姝低声笑起来,上前两步,和她靠得很近,“不利用怎么行呢?至少你还是在乎的,那样也要让我知道才行。”
楼凰誉只觉得自己是真的没脾气了,听她这么说,竟然生气的意愿都没有了。
白景姝伸手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胸口,也不管她的僵硬, “你看,我这个病秧子,能活到什么时候也说不一定,没准你哪天起来我就没了,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三年,然后你就解放了。”
“白景姝!”
白景姝收了收自己的手臂,声音里有几分哽咽,“凰誉。”
“凰誉。”
“凰誉。”
“……凰誉。”
每一声似乎都叫在她的心尖上,弄得自己的心脏仿佛也受到什么重击,酸麻疼痛。
“凰誉,我喜欢你。”
“凰誉。”
“我……喜欢你。”
……
白景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大夫说自己的身体状况很糟,若是这样缠着下去,倘若她幸运,有朝一日能够得到凰誉的心,可她寿命不长,那接下来的年年月月,凰誉要怎么过?孤苦无依?众叛亲离?
可是,倘若放手呢?她和楚然会好好在一起,自己死了她最多会难过,可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而且一旦放手,她们还能回去,好好做朋友,不会失去她,也不会失去整个楼家对她的爱护和关心,什么都有。
后者的选择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一种是什么都没有,一种是什么都会有,傻子也会知道怎么抉择。
可是……她白景姝就是连傻子也不如,每一次想到放手,想到几年后他们二人成亲的盛况,自己再一次亲眼目睹,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与他人,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做不到!她做不到!
重来一世,那重来的目的是什么,只为了再一次经历曾经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