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一边的丫鬟都发笑,倒是凰誉她爹不好意思了,好几次的暗示都被大儿子给含糊过去了,楼铭脸顿时就黑了,一甩袖站起来:“凰誉,跟我去书房。”
“看吧,这是不好意思了,要关起门好好关心他心爱的女儿。”
楼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知道贫。”
“谁让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明明担心的不得了还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凰誉跟在楼铭后边,转身对自己大哥眨了眨眼,再看了一眼自己娘亲,立刻又跟了上去。
到了书房,楼铭板着脸干咳了两声,从书架上拿出两本书放到书桌上推了过去。
“前些日子同僚送了我两本古书,是易子的手稿,你可能会喜欢。”
闻言凰誉眼睛一亮,易子是被后世人尊称圣人的,无论是在史学农学还是政坛方面都颇有建树并且自成一家之言,为后代人赞颂不已,凰誉自然也是他忠实追随者,将他的著作都翻遍了。可是却没有见到他的手稿过,何况是拥有。一时她激动得脸微微泛红,伸手拿过一本,书虽然保存得很好,但是几百年过去,这书脆页弱得稍稍用力就会碎掉。
“我很喜欢,谢谢爹。”
见女儿笑得异常开怀,他也就放心了,但是又不是很会说话,只憋出一个字:“嗯。”
凰誉也知道自己爹爹的性格,别扭得很,关心之类的话都要换种语气说出来,就在她准备主动说什么的时候却罕见地听到他问:“你的伤好彻底没?”
她怔了片刻才回答:“差不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
楼铭皱眉,眉间打了一个结,语气颇为不善不满:“什么叫做差不多了?好彻底没?”
凰誉勾笑,乖乖道:“没呢爹,还不能运功,多修养几天就好。”
楼铭眼中迅速划过一丝懊悔和心疼,怎么就用这种语气说话了。听到她还没好彻底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楼熙给你的药有没有按时用?家里面我也配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让冬梅给你送去。”
“好。”
书房出现了尴尬的沉默。
“我不该……不该把你们给牵扯进来的。”楼铭揉了揉太阳穴,严肃的表情褪去,此刻竟然浮现出几分疲倦和不知所措,烛光映衬下,他眼里的痛苦昭然若揭,看得凰誉心口一抽。
她走过去拉住楼铭的手,低声道:“爹,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也没事。这不怪你。”她出事了,最难受的应该是他,他担忧害怕恐惧,也自责懊悔。对儿女的爱,他不比娘来得少,只是一味地沉默木讷,不知道如何表达,才会令人以为他冷淡冷血。
楼铭拍了拍她的手,没说一个字。
“现在皆大欢喜,爹该高兴才是。”
楼铭紧紧抿唇,脸部线条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刚毅,“景姝可有伤着?”尽管回来的时候把楼熙抓着细节都不放过地不停地问,但现在还是要忍不住再关心,景姝也是他的另一个女儿。
“没事,她没事。”
“这一次多亏了她……”否则……否则他下半辈子会永远在自责后悔心疼中度过。“多亏了她。”
手下另一只苍老的手在微微颤抖。
凰誉弯下腰抱住楼铭。
老爹身子一僵,隔了好半天才说话,“上……一次选秀,有也多亏了她,那孩子当初买了个男子的身份,虽然一方面是方便了些,可是这终身大事也不大方便。”
现在僵硬的人对换。
“我想办法给她一个女儿身,收她做义女……”
“爹。”她顿觉不妙,这个做义女的事情还是算了吧,而且听这样子,这一次她爹爹似乎还有帮她们二人分别定亲的意思。“景姝不会愿意的。”
楼铭扭过头,叹了口气,难得的有耐心解释,语重心长道:“景姝心性高又怕麻烦我们,但是这以后对她定亲是极有好处的,这个名头在,也没人敢轻易得罪她。这一次的事情我也看透了许多,你们两个女儿家无论是在江湖行走还是留在京都都会有人暗地里作动作,为父这些日子观察世家公子,那个楚然确实是人中龙凤,并且对你……”
“爹!”凰誉再次违背他的心意打断他的话,有些事拖不得,松开手走到他面前深深跪了下去……
……
景姝换了男子装扮回到国康街。一到院门弘宜兴奋地冲到门口,“主子?”,若不是景姝一直冷着脸,她恐怕就要伸手来个拥抱。翠翠在一边安静凝眉。
“嗯,回来了?”她说的回来了,自然是指陈香玲带的人。
正说着往里走,陈香玲两手捏着糕点走了出来,“啊,你这么快?人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带回来,”她往嘴里扔另一块糕点,摇摇手指,“没有任何意外。”
“嗯,辛苦了。”这几乎是例行的一句话,陈香玲却愣了半天。
景姝推开门走到孔凡的房间,老人正坐在窗前那笔写写画画,听到推门声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嗯。”她走过去,老先生正在画一幅雪景图,轮廓已经出来了,漫天大雪,马车徐徐前行,车轮在雪地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先生,我找到您的孙女了。”
雪地上霎时多了重重的一笔。
白景姝手上一紧,一直苍老的手死死地抓住她,浑浊的眼睛迸发精光,“找到了?她在哪?过得怎么样?”
景姝拍了拍老人肩,“别担心,她来到京城了,嫁人了,过得很好。明天,我会想办法安排你们二人见面。不过……先生要自己想想让对方怎么确定她就是您的孙女。”
这个认亲的细节,就交给双方来做,她只负责找人,却不负责帮忙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