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有如惊雷在Sanne的意识之中轰然炸响,强烈的冲击让腹部升起一阵阵不适感,残余的力量终于再也无法支撑身体。
两腿一软,Sanne最终跪倒在家中的地板上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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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的妖精即便虽然不如人类婴儿那样脆弱,若是弃之不理的话夭折的几率仍然很大,那个时候不断有幼年妖精由于缺乏照料而死亡。这样的事件很快引起了掌管森林的月女神的注意,于是在她迅速而有力的引导之下,互相帮助的风气很快就在聚居区内成形。
“朋友”是不同于普通玩伴的特别存在:相互扶持、患难与共、生死相依。遵照这样的前提组成的小团体,正是所谓“朋友”的真正涵义。一个“玩伴”或许会在游戏中有说有笑,也能在闲聊时谈天说地。但是真正会在紧要关头对自己伸出援手的,除了“朋友”以外别无他人。
也正是因此,没有“朋友”才是比要死掉更恐怖的事情。不止孤立无援那么简单,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妖精是被排挤的对象,天真活泼的妖精们在这种方面意外地残酷。不知有谁说过这样一句话,“孩子的残忍远比大人更加可怕”——是呀,有什么能更胜经由无知和好奇生出的残忍一筹呢?
由于鼓励结成“朋友”的政策大行其道,外加有“必须为幼年妖精结对到至少一位’朋友’”的法律规定,这样的情况下新生妖精的死亡率直线下降。不久之后森林中的大部分妖精都找到了那么几个 “朋友”——当然Sanne也不例外。
赛莲是Sanne唯一的“朋友”,也是从Sanne出生开始就一直照顾她的真正的朋友。不同于“朋友原则”里宣传的互相扶持,更多的情况下都是赛莲在单方面地帮助Sanne,好在她本人看起来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反倒是好像乐在其中。所以对于Sanne来说,赛莲比起“朋友”,更像是一位可靠的大姐姐。
赛莲是那么优秀又温柔,是许多妖精心目中最为理想的“朋友”,而即使知道这一点的赛莲依然仅是守护着Sanne一人,两人平和温馨的日子一直持续着……
直到赛莲被月女神小姐选为“圣女候选人”。
Sanne记得很清楚,当时是自己亲手……
不,不是这样的。Sanne无力地摇了摇头,当时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事情发生后又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印象,直到现在才和着一些其它的记忆碎片一同姗姗来迟,这种情况大概是……
“另一个自己”?
连同以前的记忆一起回到脑海的,还有一些“陌生的记忆”,即使同样以Sanne的身体展开行动她也大致能够判断。
因为Sanne看到了那本会说话的神秘日记本,书页上的文字并非她之前认为的那样自动浮现,而是有什么人在不知不觉之内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在写上这些回复以后再将意识归还给自己,这才给以前的Sanne造成了那些句子是直接出现的错觉……
这么可怕的人一直都住在我的身体里吗......?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脊背上窜。
闭上双眼,大脑被那天荒诞可怖的景象完全占据,Sanne甚至能听到“另一个人”对着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赛莲疯狂地大喊。
“你明明就知道,你就这样离开之后会Sanne发生什么!”
“为了所谓的神明抛下朋友,这就是你的做派吗!”
“背叛者,卑劣的家伙,死有余辜!”
……
尖锐的语言在Sanne心中回荡不止,她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拼命捂住耳朵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让那些声音停止半分。
“已经……已经够了吧…..赛莲酱她才没有要抛弃我……不是这样的……不是…..”
“不要再说了……拜托……”
记忆中赛莲痛苦的脸庞突然与数天之前前来造访的幽灵少女合二为一。
如果那天的女孩子是赛莲酱的话…..那么那一次应该是能见到她的,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Sanne什么都没能做到,没能说上任何一句话,没能好好地向她道歉,甚至没能……认出她来。
“不是这样的……停下来….拜托…..”
哀莫大于心死。
在记忆碎片强烈的冲击下,Sanne终于失去了知觉。
☆
结束了正事的商谈之后,萦绕在辉周身那种紧张的气氛陡然缓和了不少,这让Rubby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方是货真价实的神。
Rubby毫不怀疑自己的猜测,从辉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感就是最有力的佐证。就像Rubby的龙威一样,高等的生物天生就拥有压制低等物种的威压,越是高级的存在,产生的威压力量自然就越强。
试问除却传说中的神明以外,还有谁能比龙族更加高贵呢?
短暂的时间之内Rubby接收了太多让她震惊的消息,关于辉,以及关于这片森林背后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神明之间的战役……太疯狂了……
在辉的描述之中,无论是她自己,甚至这片森林本身都只不过是这场战役的冰山一角而已。
Rubby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她的心头转瞬即逝,下一秒就化为了更加疯狂的想法。
复数个远超龙族强大的存在,这种程度的力量相互碰撞,究竟会产生多么炫目的火花?
只是想象而已就让血液翻腾不止。
Rubby决定观战到底,即使明知以自己现在的程度贸然闯入这场战斗,后果很有可能是重伤甚至死亡,做下这个决定后她也没有哪怕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