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的太爽快,楚向天狐疑的眯眼,然而却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闻湉没想到楚向天说找的老师竟然是周传青,他还记得楚向天说过,找的老师是个探花来着。
他有些疑惑,又怕问的太唐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小声道:“楚向天说你是……探花?”
周传青点头,“是呀。”
他那一年的科举可谓人才辈出,他跟好友一起参考,约好了谁中了状元就可以对输的人提一个要求,结果那年放榜时杀出个黑马,稳稳占了头名状元,他自己得了个探花,榜眼则让卫鞅中了。最后谁也没赢,平局。
卫鞅因为不服气,还追着状元郎进了刑部,成天的跟人家比,可惜状元郎确实有真材实学,一直稳稳压了卫鞅一头,直到现在,卫鞅做了刑部侍郎,那位就是刑部尚书。
每次一提这事卫鞅准炸。
第26章
四人坐在一桌吃饭, 卫鞅抱着既然已经被坑了那就得多吃点好回本的心态,除了一开始还说过几句话, 之后都在埋头猛吃。
楚向天嫌弃的离他远了一点,顺便把最后一个j-i腿夹到了闻湉碗里。
伸筷子却扑了个空的卫鞅:“……”
楚向天毫无心理负担, 挑衅的斜了他一眼, 转头小声让闻湉多吃点r_ou_,小少爷实在太瘦了,身上的骨头都胳手,得再长胖点才好。
闻湉乖乖啃了一口j-i腿,眼神瞄到对面的周传青, 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西山寨的土匪里竟然还藏着一个探花, 这简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难怪那时候寨子里人都叫他军师,能考中探花的人肯定都聪明。
吃一口就看两眼, 闻湉最后还是忍不住很小声的问楚向天,“那个……周传青为什么做土匪呀?”
能考中探花的人, 不在朝廷做官, 怎么跑到土匪窝里去了?
他问的声音不大, 但是周传青耳聪目明离的又近,他们说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默默抬头看了他一眼, 周传青只能假装听不见。
看着小少爷盛满好奇的眸子, 楚向天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微微凑近他, 也配合的小声问道:“想知道?”
闻湉使劲的点头,他可好奇了。
楚向天眼睛眯了眯,不怀好意的瞥了周传青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编故事。
“周传青上山前其实是个穷书生,他在花朝节上跟一位小姐一见钟情,两人约好了等周传青进京赶考回来,就上门提亲……”
“但是……”楚向天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闻湉视线专注的落在自己身上,勾勾唇继续往下编,“但是等放了榜他从京城回来,却发现小姐被当地的大官强娶做了妾,小姐得知他回来,偷偷出来跟他见了最后一面,回去后不久就病逝了……”
“周传青想告大官强抢民女,却四处求告无门,还被陷害丢了功名,所以一气之下就落Cao为寇了。”
没想到看着如此优雅从容的周传青,背后竟然有这么曲折的故事,闻湉偷偷地看了周传青一眼,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如果让他听见了,不是又将他的伤疤揭开一遍。
心里很同情但是要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周传青看出来,闻湉脸上的神情相当的复杂。
“……”虽然很想装作不知道,但是被迫听了全程,还要被闻湉偷偷摸摸的盯一盯,周传青觉得这饭没法吃了。
在心里狠狠的给楚向天记了一笔,周传青放下筷子,问闻湉正事转移注意力,“闻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闻湉下意识坐直身体,不好意思的捏捏手指,“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现在都是自学。”
“那就三天后吧。”周传青想了想道:“这两天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三天后我再到府上拜访,到时候看看你的底子再确定怎么教你。”
闻湉惊喜的点头,笑的眼睛都弯了小月亮。
几人吃完饭,闻湉叫店小二来结账。
看着闻湉从荷包里往外掏银子,卫鞅不可置信转头盯楚向天,狠狠用眼神谴责这个土匪头子。
对兄弟狠就算了,对着小情儿竟然也这么抠!
重点是这种又抠又不要脸的土匪竟然都还能骗到大美人,大美人还愿意花钱养着他,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卫鞅痛心疾首,深深觉得自己输了。
“你赢了。”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卫鞅满脸深沉的背着手离开,闻湉莫名的看着他深沉的背影,奇怪道:“卫大人怎么了?”
楚向天淡淡的说:“大概是吃撑了。”
周传青:“……”
闻湉:“???”
结过账三人一起下楼,周传青半路上就跟他们分开,楚向天将他送到家后,也说还有点事情,就又离开了。
一个人溜溜达达的进门,院子里管家正指挥着几个下人在搬一块牌匾,闻湉凑过去看了看,就见他们小心翼翼的抬着的是一块方形的匾额。
红木牌匾之上,端端正正的用金粉刻着“傅府”两个大字。
门匾上布满古旧痕迹,金色的字体也有些斑驳,闻吉指挥着下人小心的将牌匾放平,方便木匠重新给门匾上漆。
“闻叔,这是要做什么?”
闻吉擦了把汗,交代下人仔细点,然后才顾上回答他,“这是傅府以前的门匾,可有些年头了,是夫人交代拉出来重新上漆的。”
闻湉心里隐约有个猜测,眼神却犹不敢相信,他压抑着心头翻滚的念头问道:“娘在后院吗?”
闻吉说在呢。
“我去找娘!”顾不上规矩礼仪,闻湉迈开步子,飞快的往后院跑,急着去印证自己的想法。
傅有琴在书房里看账簿,庄子铺子的账簿这些日子都收齐了,她正在挨个查看。
没成亲前,家里的产业她也有帮着打理,因此并不陌生,看起来还算快。
“娘,娘!”
闻湉冒冒失失的跑过来,气还没喘匀,就眼神期待的看着她问道:“娘你把傅家的门匾搬出来做什么?”
将账簿放在一边,看着小儿子眉眼间按奈不住的期待,她笑道:“你不是猜到了?我准备把门口的牌匾换回来。”
傅家的门匾在库房里落了十几年灰,现在也该是重新挂回去的时候了。
闻湉眼睛微微睁大,笑意从眉眼间溢出来,“真的吗?”
傅有琴摸摸他的头,“真的。”
说着她又有些迟疑,“既然门匾换了,照理说姓氏也该改回来,但如果你们习惯了……”
“那我也改回来,”闻湉急急的打断,生怕她不让改了,“姐姐肯定也想改的。”
傅有琴被他急吼吼的神情逗笑了,“行吧,那就挑个好日子,一起改回来。”
闻湉重重的点头,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喜气。
“明天我准备去探监,让你……”傅有琴顿了一下,“让你父亲把和离书签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闻湉道、
他才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去见闻博礼,万一母亲被闻博礼说的心软了,又或者被闻博礼欺负了,他也好在旁边照应着。
傅有琴会跟他说,本来也是想带他一起去,这些日子她也注意到了,闻湉在努力的成长,她也不该再将他当成自己怀里的雏鸟舍不得放手了。
……
第二天一早,闻湉早早就起来收拾整齐,跟傅有琴一起坐马车去县衙。
县衙暂时还是卫鞅在接管,傅有琴说明了来意,卫鞅很是通情达理的就让狱卒带他们去后面的监牢。
监牢三面都用石头砌了起来,靠近屋顶的位置开了一圈气窗,只有一扇大门是铁栅栏的,开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跟来的代福闻吉留在外面,狱卒反锁好门,带着他们往里走。即使是白天,过道里的光线也很昏暗,监牢里很安静,偶尔会传来几声不明的哀嚎和呻吟声。
狱卒领着他们往里走了一段,在第十排监牢停下来,粗暴的伸手拍了拍木栅栏,上面的锁链叮当作响。
“闻博礼,有人来看你了。”
坐在墙角的人抬起头,他的衣裳有些邋遢,头发散乱,眼睛通红充血,早已不是意气风发的闻老爷。
“琴娘?”在昏暗的监牢中待了太久,闻博礼眯着眼睛才看清牢外的来人。
“琴娘,琴娘!”反应过来之后的闻博礼连滚带爬的扑到木栅栏上,透过栅栏缝隙看着傅有琴,“你是来救我的?你跟卫大人说说,说我是冤枉的,我跟赵仁华没关系,都是白瑞荷那个贱人做的,跟我没关系!”
他抓着木栅栏神情激动,反复说着自己是冤枉的,傅有琴跟闻湉谁也没出声,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
闻博礼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迟疑的看着傅有琴,“琴娘,你怎么不说话?”
傅有琴将和离书拿出来,缓缓道:“你把和离书签了吧。”
闻博礼瞪大眼睛,充血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仿佛某种可怖的怪物,喉间发出沉重的“嗬嗬”声,他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你不是来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