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姊,妳先前为长公主时,就已经勤于政事了,受封为太子之后,又当如何?”
聿琤侧首,发现聿珏双眸莹灿,是真心发问来着。“父皇有意要命我续掌吏部,皇宫内开支用度也让咱- cao -份心,烦恼只多不减呀!”
“那我呢?”
“妳?”
“嗯!”聿珏挽紧了聿琤,触及玉掌冰凉,急忙解下披风来给聿琤围上。“天冷,大姊不像我有湘君陪咱练武强身,妳担子重,可别冷着了!这雪貂披风暖,给妳披上!”
聿琤本想推拒,可矮她半截的聿珏哪里愿意?双手拢紧系带,很快给她绑妥了。“多谢,确实极暖的……”她温声一叹,轻抚聿珏的发鬓笑道:“想不到我这妹子不知不觉长大了?还会反过来照顾我这个姊姊!”
聿珏嫣然一笑,姊妹俩续往小径走去,“妳呀,该做什么不由我说;不过像妳现在这样练武习字,日子是也快活舒心。”
“总不好老是这样过吧?”聿珏却是一叹,引来她侧目。“我是说……好像只有咱被晾着。”
“这倒奇了!妳与我说说,当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不好么?”
聿珏摇摇头,“不是不好!只是、只是……聿珏见妳与聿璋都这么辛苦;我问过聿珶了,她说她打算与既琳习医,学成后当个照料咱们的御用大夫!好像只有我……没派上用场。”
聿琤瞧她一脸苦恼,想来是真不愿只给皇后保护在羽翼之下。“要得个差不难,难就难在……母后那一关!”她扬起指来,“我与父皇要是哪个人把歪脑筋动到妳头上,准给她教训个满头包。”
“可是我……”
“母后怎般宠妳的,妳应是心知肚明;她呀,我看她巴不得在妳及笄之后就把妳给嫁了,好让妳专心生个娃,待在宅子里相夫教子。”
“我不想嫁!”就说受封公主什么麻烦透顶!聿珏使- xing -子般的跺了跺脚,“妳们最近怎每个人见着我都向咱提婚事?谷烨卿是这样,妳也是;姑娘非得嫁人不可?我瞧既琳、少懿姊等才女不都没嫁人,还不是一样乐得逍遥……”
“欸!妳不一样,妳是堂堂公主,岂能拿她们相比?”聿琤收了步子,转而托起她脸面,“才说妳长大,不一会儿又使了孩子气?嫁人不坏的,妳贵为公主,大可精挑细拣,挑个顺眼的;即便到了夫家,念在妳身分尊贵,定是对妳百依百顺。只要夫妻和乐相处,公婆那儿得过且过,又何须忧愁?”
“唔!我……”她心头一顿,下意识地瞄向紧跟在她们身后的湘君。“我……”
两人谈话定是一字不漏的入了湘君的耳;但见湘君沉静如昔,立于原处活像座雕像;聿珏抬眼时,她已是收回视线,“妳什么?敢情心底有话,不好与大姊讲明?”
要是没给湘君先提点过那么一回,以近日来姊妹俩的交谊,兴许真要向聿琤坦白自己与湘君之间有这么一份情意在。
然而聿琤又哪里会不明白,聿珏此番口口声声说不嫁,为的又是谁?
“母后什么都能依妳,唯独这终身大事,可不是妳想使- xing -子就能推掉,依我瞧……她八成是连人选也给妳挑好了。”
“什么、什么人选?”聿珏脑袋里一团混乱,才想到自己曾与湘君立过誓言,如今听了疼爱着自己的聿琤这样说,就算是将自己与湘君的事托出,恐怕处境也不会转好。
“我不清楚,但她肯定心里有数。”低低的说出这句话,眼睁睁的看着聿珏的神情在她眼前转为慌乱。
一阵风起——稍稍吹乱了聿珏的发丝,聿琤若是心狠,肯定还要再叨念个几句,落井下石。
眼角瞥见了雪貂披风的白毛,“风大,咱们进殿里去,我让少懿煮茶,给咱俩暖暖身子。”她叹了一声,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
“我说妳。”
傅迎春正巧刷过一道金漆,举袖抹汗吁着长气,回头却是给裴少懿叫住了。
“找傅某何事?”
“瞧妳这涂了又涂,何时会完?殿下再不过两日便要入主东宫,这金乌若还未完成,岂不惹人笑话?”
这还真是……一心为主?讲起话来尖酸刻薄,不留情面。“上完这道等两个时辰后再上最后一道就行了;依您所见,应是用不到两日吧?”傅迎春回瞪着裴少懿,微带挑衅,活像要与她杠上似的。
说来,她才是日夜期盼着聿琤早日入主东宫的人,只因这太子之位越早到手,聿琤口中那张“太子太傅”的支票才有兑现的机会。
裴少懿冷哼,知道聿琤之所以看上这大她十岁有余的女人,全是为了要她脑袋里的东西。
而现下,正是这女状元表现的大好机会。她凑近,“听着,有个忙得要妳帮。”
可别拿长公主心腹这身分来压她!她不吃这套!迎春回嘴,语调慵懒。“哦?妳的?”
“殿下的。”
傅迎春挑眉,直视眼前这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官;早在此人十六岁进宫,而且一来便能安插在皇后身边,当时还待在聿璋身边她就已经注意到这人。
能够在皇后身边得宠,心思细腻、做事利落不在话下,更要紧的是那颗隐藏在漂亮脸皮底下的心计;聿琤会费尽心思将她从皇后身边要来,莫不是为了给自己瞻前顾后来着?
然而聿琤宠信此人是一回事,能否忍得了她狐假虎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说来听听?”傅迎春半敛着眼,不甚专心地望向别处,甚至以指掏了掏耳朵。
“妳……”裴少懿抿嘴,好容易才平息怒气,压低声调道:“我听说妳擅作兵器,尤其是□□等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