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戬并未表现出一丝惊讶,只是沉默片刻,说道:“你可考虑清楚了?!”慕氏家族乃将才护国世家,凡年满十四岁的男孩便会跟随长辈行军打仗,如若子翎是男儿身,这般出众的才华天赋,他早就送进军营接受训练。
公子翎抬起头,浓密的眉毛下闪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像立起的刀刃,紧紧抿着的双唇,莫不透着一股坚毅,道:“子翎是从战场上活下来,也是时候回到战场上了。”
打第一眼看到子翎起,他就知道这个孩子骨子里浸透着一股将士的血液,总有一天会回到那个重生的沙场去,走她该走的路。
子翎随征比预算中晚,起初并不以为然,以为孩子的心- xing -未定,直到有一天在练武场上,子翎和舞阳比划刀剑,这俩孩子的天赋高领悟力强,三年来武艺造诣日益精进,他因此为傲。无意之间,听闻身边家奴们窃窃私语“看我们的翎少爷和五小姐,男的俊女的美,简直是天生一对的佳人,好比天上的牛郎跟织女,没有更合衬的了!”“可不是,翎少爷看五小姐的眼神儿,哎呦喂,可要柔出水来了!”“……”他心里猛地一惊,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的一对人儿,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现今十七岁的子翎已然是个翩翩美少年,- xing -情冷漠却对舞阳极其上心,事事照顾周全,有舞阳在的地方寸步不离。
慕戬轻轻叹口气,道:“起来吧孩子,爷爷允了。”
公子翎重重的行了个伏地礼,以谢慕家十二年的养育栽培之恩,行军沙场凶险十分,慕家对她的恩情她会用一生来报答。
她自懂事起便知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她要重回沙场,追寻自己的身世。三年前,舞阳的出现成了她的一个意外,让她舍不得迈开步子,把身世之谜抛诸脑后。今天来了两人把舞阳带走,她深知自己留不住舞阳,即便留住了也无法保护她,那一瞬间她感到无能为力,她必须强大起来。
三天后清晨,慕府的大门敞开,慕家老少正装为出军的慕行义和公子翎送行,千言万语化作细细的叮咛,送别的伤感早已让人泪眼婆娑。
一身戎装雄风之姿的慕行义身躯凛凛,古铜的肤色冷峻的方脸,一双有神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阔别家人五年,在一个月前回京受命,与家人相聚没几日又得再次踏上行程,心中纵有不舍可是皇命难违呀!男儿为国守将是无上的荣誉,他一生为人坦荡荡,无愧君与国,却愧对了妻子,夫妻俩聚少离多,独守空房多年毫无怨言,其中酸苦最让他心疼!
呼延婧姝为夫君整理行装,一遍又一遍的叮咛着该注意的事情,微微发红的眼眶道出她复杂难言的心情,这不是第一次送君行,每次心里的担忧不会减轻半分,而今天她要送走她心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聚!
公子翎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即便戎装裹身,仍掩不去令人迷醉的气息,此刻被众人簇拥,道不尽离别的话语。
慕琪尤其伤心,红通通的鼻尖不住的抽泣,舞阳表姐刚走,子翎哥哥又要离开了,以后少了教她诗书礼乐的表姐,带她骑马- she -箭的哥哥,她怎能不伤心,满满的不舍得。
公子翎微笑着,温柔替慕琪拭去脸上的泪水,道:“小琪,以后要少许些淘气,要听姑母的话,知道吗?”声音给人一种非常干净,非常醇厚的感觉。
慕琪点点头,泪眼汪汪的样子透着可爱劲。
慕浩君仰起稚气未脱的小脸,说道:“翎哥哥,等君儿再长大些,也想跟你和煜哥哥一样随军出征,保家卫国。”
“哈哈,好啊,翎哥哥等着。”公子翎许可的点点头,慕家的男儿就该有这般志气。
慕蓝瑜道:“子翎,一路上多保重,我们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呼延婧姝看着早已长与自己般高的公子翎,想起这个孩子初进慕府时还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童,眨眼就长成这般大了。“翎儿,路上多得听听你义父的话,不要事事逞强,想家了就回来,知道吗?”
“义母莫担心,子翎会照顾好自己,子翎不在的日子义母要珍重身子才是!”
“我的好翎儿长大了!”呼延婧姝慈爱的抚摸她的脸。
太阳徐徐升起,金灿的光芒照- she -,看时辰不早了,慕行义吩咐随行副官整顿行队,准备出发。
最后,慕行义和公子翎喝过送行酒,在众人挥手泪别下纵上马背,向阳而去。
第九章 紫衣女子
时年为西熙十五年,漠北、西北一带连年旱灾失收,时常有饥民暴动,成千上万的饥民涌入中原地区,少数恶势力侍机烧杀抢掠,扩充势力占地为王。
这一个月来经海州、秦东、大兴城、山- yin -等地,风三娘等人看到一路的沧桑,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难民为逃荒离乡背井,饥肠辘辘的难民倒在路边,动乱时势强盗横行霸道,为了一顿饱餐押儿卖女的事时有发生。令人心寒的是,地方官兵对此只是一味的打压难民,却从未施之援手。
从小就过着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宫廷生活的凤舞阳看到了这个国家的另一面,十分震惊。这些天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每睡着梦中就会出现可怜巴巴的难民扯着她衣袖,乞求施舍一点粮食。
这天她们来到离宛城八十里外的郊区,看天色渐晚,太阳将要下山,便打算就近寻一处地方歇脚。眼下地方□□,夜色里赶路危险十分,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万万不能冒险!
当她们走进一间破烂的庙宇,发现里面的访客不止她们,十余在一偶或蹲或躺的是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难民,其中以男子居多,有的尚在铺地盖席,似乎刚进这儿不久,见她们进来呆滞的眼神往她们看了一会,又各自或低下头或躺着闭上眼睛,又忙活开来。
“师傅,这……”玄蓝青迟疑的看着师傅,不确定她们该不该要不要在这庙里留宿一夜?她并不是嫌弃与难民共处一室,所谓江湖儿女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顾忌,只是这庙里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怕委屈了小师妹!
这一路上的风尘仆仆,为了防御风沙侵袭也为了掩饰惊艳的美貌,凤舞阳围了一方头巾遮住了头面,仅露出一双水灵的眼眸盼顾之间慑人心神。知道师姐的犹豫是因为她,便说道:“干娘、二师姐,我们今晚就在此留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