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有点儿冷嘛~~”
大郎一笑,小二就更开心了,这个小石头房间像是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想,越是在这种肮脏的鬼地方,他哥哥就更漂亮得像是神迹了。
两个鬼童飘浮在空间,阴森森地看着兄弟俩。他们的目光没有怜悯,只有无尽的恶意。
他们仿佛在嘲笑着他们——你们笑吧,笑吧,你们还能笑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时候笑得越开心,将来哭得就惨,把喉咙喊出血,把泪哭成血……到时候你们就会诅咒所感受到的所有幸福、快乐、美好了。
他们的恶意和憎恶是那么强烈,所以小二清楚地接受到了,可是这次他没哭,他越是怕,就越是咯咯笑得开心。
他知道,他能这样看着哥哥开心,逗哥哥开心的时候,恐怕……不多了。
16.
申道士把兄弟俩关进小屋后,仿佛就把他们给忘了,他召走了那个小鬼童,留着大鬼童看守他们。
小二笑着闹了一会儿,就也觉得累了。不过,他还是想说话,多陪他哥随便闲扯点啥。
大郎应付的烦了,就说,“你消停会吧。”
“……嗯。”
小二闷闷地应着,他的确是累了,渴了,饿了……他想,道士不会是想这样渴死、饿死他们吧。
时间以令人痛恨地缓慢速度,真真切切地流逝着。小房间完全变暗了,小二缩在笼子的一角,在恐惧中闭起眼睛。
他做了恶梦,一个又一个,他在梦中惊醒,然后总能看到他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然后,他就会笑嘻嘻地说,“哥,我不怕,真的~~”
“你当我是猪啊?”大郎烦躁地甩他一句。
“是真的,因为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呢~”
“……”
大郎在心里生气地骂——就算他在,又能怎么样呢。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房间又慢慢亮了起来。
申道士终于来了,他带来了水和食物。水有两瓶,可是……吃的东西却只有一个人的份。
他把一瓶水和食物丢在大郎身边,也没理那惹他厌恶的孩子,走到小二身边,阴森森地对他说。
“你也饿了吧。”
“……”小二咬了咬嘴唇,无声地点点头。他从来没有他哥那么硬气,他知道,很多时候,把心里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会少受点罪。
道士把水瓶递给他,看他咕噜咕噜喝下好几大口,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竹筒子,把塞子打开。
大郎看到从筒里冒出了一团团黑色的烟雾,而他小二……被那些烟雾逼迫着,像是很害怕地不断后退,把身体缩在了笼子的一个小角落。
小二带着哭腔问,“这……这是什么?”
“吃的。”申道士极其诡异地狞笑。他轻蔑地瞥了眼丢在大郎身边的食物,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是天生的仙骨灵根。你不用像俗人一样吃那些五谷杂粮、死物的尸体。”
他指了指那团烟雾,神秘兮兮地说,“吃这些东西,你就能活下去。”
“我……我才不吃!”
“这些东西对你很好,吃下去后,不但不会再觉得饿,还能增强你的力量。你没听人说过吗,神仙都是吃风饮露的,神仙吃的,其实就是这些灵气。”
他说着,打了个响指,对身后的鬼使说,“你们吃给他看。”
那两个徒有小孩子形体的怪物得到了主人的允许,张牙舞爪地扑进了笼子里,撕扯着那团黑雾,狼吞虎咽地塞进嘴巴里。
当那些肮脏的东西消失在他们体内时,小二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邪气变得更强烈了。
两个鬼使的魔性像是被激发出来,空洞的眼睛里溢出发亮的血光,兴奋地发出可怕的尖啸……
小二捂起了耳朵。
两个小鬼失去理性似的贪婪地“吃”着,直到申道士喝止了他们,还不甘不愿,用发红的眼睛盯着那团黑雾。可主人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
申道士满意地看着他们的表现,对小二说,“看,就像他们一样吃。你就能吃饱了。”
“这才不是灵气!”小二小脸都气红了,“你骗不了我!这些是脏东西!”
“管它脏不脏,你不想饿死,就乖乖吃掉它。”
“呸!我才不吃!妖道!贼道士!要吃你自己吃!变态的臭道士!”
小二气愤地挥舞小拳头,踢打空气里涌动的那团黑雾,他的眼睛看得出来——那是混杂着怨鬼、阴灵、邪气、恶念……奇妙的灵物质。
并且,那些黑暗的脏东西,像怪物一样涌动着,变化着,展现着穷极人的想象也具现不出的丑恶姿态,在他面前……诱惑着他。
申道士被骂了,倒也不生气,凉凉地说,“你今天不吃,明天,后天总要吃的。何必这么抗拒,你只要吃了一次,再吃它,就会像琼浆玉液一样美味了。”
他说完,大笑着转身背手,走出了房间。
……
大郎看道士出去了,就把地上的食物捡起来,他把白米饭捏成个圆团子,对小二说,“你接住。”
说完,把饭团子朝笼子扔了过去。
可饭团飞到空中,却撞到一堵透明的墙上,弹回来,落到他的脚边,摔烂了。
大郎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空气,尽管看不到,他也能感觉到鬼使在恶毒地嘲笑他。
他不死心,又团了一个饭团扔出去。结果仍然一样,而且这次饭团还慢悠悠地飘回去,落到他脚边。叭唧掉在地上,又摔烂了。
大郎第三次扔过去,用了吃奶的劲儿,小小的饭团挟着破空的风声飞了出去。
可在触及到铁笼之前,又被截住,而且快速地砸了回来,正砸在他脸上。
……于是,大郎又和他看不见的鬼使杠上了。
“哥……”小二看到他哥被戏弄,弱弱地叫了一声……可他对上大郎的眼睛,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又怎么会不了解他哥的脾气。如果他没有东西吃,大郎又怎么会自己去吃。
大郎把所有的食物都扔光了,可东西全都掉回到地上,他不等小二再开口,就把地上的东西用脚踩了个稀巴烂。
食物不知道申道士是从哪里弄来的,装在洁静的瓷盘里,除了米饭,还有菜肴,是兄弟俩听都没听过,更没见过的模样。大郎踩烂了它们,可饭香还是在屋子里嚣张地弥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