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归宁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他攥着殷山越衣角的手紧了紧,放松下来之后才自觉有些羞耻,神经过于紧绷,于是变得敏感而脆弱。终于回到了他认定的安全区,这个时候再矫情,小题大做的意味便衬得十足明显了。
殷山越搂着他,显然是照顾自己还在上小学的妹妹习惯了,伸手便往祝归宁的后背摸过去——小孩子多动,每到秋冬里面穿着的秋衣便很容易汗s-hi,因此时常要给他们换掉垫在后背的布巾,免得等到静下来之后再着凉。
指尖触到了祝归宁的冷汗,殷山越低低地叹了口气,评价他“不省心”。
“乖了,不怕,”殷山越话音顿了顿,紧接着便捧起来祝归宁的脸,往人的额角落下几个绵密的亲吻,停在祝归宁后背的手还安抚似的拍了拍,哄他:“哥待会带你出去玩,嗯?”
第二十二章
祝归宁赤着脚站在沙滩上,手里捧着一个海碗大的青皮椰子,吸溜着里面的椰子水,低下头,盯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殷山越头顶上的头发,伸手挑起来一绺,轻轻地揪了揪。
“嘶——”殷山越两只脚踩在柔软的细沙上,正在帮祝归宁折裤腿,冷不丁地从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激得他倒抽一小口冷气。
殷山越知道是祝归宁手痒,他嘴里空叼着根吸管含糊地骂:“小东西欠揍呢吧?”
虽然殷山越的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手里的动作却不停,非要把祝归宁的七分裤折到膝盖往上,确保不会被海水和沙子弄脏之后才撑着自己的大腿站起身。
两个人刚刚在吕庆家的小摊子喝过一盅海鲜粥,吕庆的姐姐见祝归宁长得好,非要给小朋友开个椰子,请他喝纯天然椰汁。
祝归宁还没把椰子接过来,就隔着冰柜,脸上冲人家小姐姐露出一个甜笑。
殷山越眼看着吕庆她姐一个嫁了人的妇女同志脸上一点点爬上红晕,额头的青筋鼓起来,很有些吃醋。
紧接着抱了个大椰子的祝归宁就被殷山越从这种不卫生的流动小摊贩前面扯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从装吸管的塑料桶里面抓上一把,塞进椰子里给祝归宁吸溜着喝。
殷山越站起身,把自己手掌中央沾上的沙子拍干净,一把揽过祝归宁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现在是旅游淡季,今天又是工作日,因此一整片连着大海的沙滩上只有殷山越和祝归宁两个人,右手边就是扑腾着浪花的海水,脚底下的沙子被水浸得s-hi透,粘腻绵软,贴在皮肤上留下一片冰凉。
海风不小,将祝归宁额前的碎发整个儿掀起来,细碎乌黑的发丝在风里飞舞,有几根粘在他的脸颊上,刮蹭着皮肤,很痒。
祝归宁怀里抱着椰子腾不出手,殷山越看着他眯眼皱鼻子、整个人都不太舒服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
两个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殷山越扶着祝归宁的脑袋不让他乱动,从裤兜里面掏出来几根给他们家小妹备用的纯黑色发卡,把那些作乱的碎发别起来,露出来光洁的额头和底下精致的五官。
“像个小姑娘。”殷山越捧着祝归宁的脸仔细端详,咂咂嘴,下了个结论。
祝归宁也不恼,吊起眼尾,瞥了殷山越一眼,捧着椰子,凑上去殷山越的耳边,故意软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喊他“小哥哥”,喊完一声就伸出来舌头,s-his-hi热热的舌尖往人的耳垂上面一勾,吐息之间,带着椰子水的清香。
殷山越被他撩得嗓子发干,心里面小声地骂了句脏话,觉得祝归宁是个实打实的狐狸精。
二话不说就捧起来祝归宁的脸,低下头去吃他的唇肉,舔舐吸吮轮番上阵,搞得高兴了就轻轻地咬一口,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路上走走停停,殷山越把人带到了一片更加宁静的海滩上。
他们在海边找了个已经废弃了的救生塔,攀着微微生锈的扶梯往上爬。
救生塔,顾名思义便是灵海政府为了保护来海边游玩的民众的生命安全,在海边设立的专供救生员使用的高塔。
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救生员往往就坐在高台上,盯着海面和人群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异常,便能够立刻下海救人,不耽误时间。
这座救生塔设置的地点有些偏僻,海水浅,海景也比不上其他地方,游客自然来得少。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废弃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椰子祝归宁舍不得丢,殷山越便帮他从扶梯底下抱上来,再塞进他怀里。
两个少年坐在高台的边沿吹海风,祝归宁晃着两条白皙的小腿,怀里捧着椰子,乖得连睫毛翘起来的弧度都是驯服的。
祝归宁垂着眼皮,盯着自己怀里面的青皮椰子,用视线在上面勾画着几根并不存在的纹路,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
“我妈……在她的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来灵海,卖给当地的人家做童养媳了。”
那个时候的灵海甚至连县城都不算,只是个沿海的小渔村。
落后,愚昧,贫穷。
除了填饱肚皮,每家每户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家里的儿子娶上一个好媳妇,再让媳妇生一个大胖儿子。
祝穗缨当年才七岁,和她的双胞胎妹妹结伴,一起去少年宫学舞蹈。
一对儿姐妹花的成绩都很优异,学得快,有恒心,肯吃苦,所有老师都很喜欢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