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看着那身板娇小的狐狸精一下一下的劈柴,没一会儿,应龙夫人眉头就皱起来。
“行了行了。”应龙夫人拧着眉心摆摆手,“去茶棚歇着罢。”
桑诺抬起袖子撸掉汗水,抬头时阳光有些刺眼。
她眯着眼睛去看阳光下那威严的妇人,诚恳的摇摇头,指了指身旁的柴火:“还有两捆木柴要劈呢,傍晚尊上就回来,我得陪她用膳,这些得尽快劈完。”
她语气里没有抱怨和嘲讽。
应龙夫人不太确定她是真傻还是装傻,终究被她那憔悴的黑眼圈惹得心软,叹息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雪时愿意原谅你,是她年幼,不懂事,像你这样背信弃义的人,有一就有二,万万信不得。”
桑诺傻眼,愣了半晌才问她:“夫人此言是为何意?”
应龙夫人把憋了两年的苦水一番抱怨,桑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夫人是不是记错了?我从前并未来过钟山。”
于是,一番试探过后,桑诺失忆的事,被应龙夫人发现了。
托人向王母打听,王母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桑诺的记忆确实被她动了手脚。
如今钟山与魔界联手,再不是天帝独掌乾坤的光景,王母也不再避嫌,不如两方拉拢,卖个人情,派人传话,坦言愿意帮桑诺恢复记忆。
八公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眼看堂姐大有谅解那狐狸精的趋势,心中懊悔至极。
贴身伺候的嬷嬷给她出主意:“公主,咱们不如劝应龙夫人送桑诺去恢复记忆。”
“蠢材!”八公主呵斥:“她如今记忆被篡改,雪时对她多少还有些别扭,若是恢复了,岂非让她如虎添翼!”
“公主莫急。”嬷嬷说:“您想一想,这丫头失忆了,连您和应龙夫人三言两语都能套出来,又何况尊上?尊上显然是知道她记忆出了问题,却故意没有想方设法替她恢复,您说,这是为什么?”
八公主怔愣须臾,蹙眉斥道:“别跟我卖关子!”
嬷嬷颔首道:“是,老奴猜想,恐怕有小尊上不太希望那狐狸精记得的回忆,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不愉快,甚至是过节,所以尊上才将错就错,从新开始,就这么养着个失忆的狐狸。”
“一旦这狐狸恢复记忆,老奴斗胆猜测,这两人之间,反会生出怨恨!”
八公主眼前一亮,暗自咀嚼这一番分析,终于展露笑颜,斜睨着嬷嬷冷笑道:“还是你老谋深算。”
“公主谬赞。”
——
桑诺没了差事,每天在殿里看戏逛园子,百无聊赖。
姜雪时白日里繁忙,便把阿毛调会宫中,陪桑诺解闷。
傍晚两人用膳,让阿毛也陪着一起吃。
阿毛看见桑诺颈子左边偏后的位置,有一圈红印,凑近一看,发现是牙印。
咬这一口的人大概是小虎牙比较尖锐,所以虎牙位置的俩红印特别深,都有些青紫了。
“阿姐?”阿毛愣了愣,抬手去摸桑诺脖子上的伤痕:“这是……”
“诶!别动!”桑诺一抬手,打开他刚刚剥螃蟹的脏手,刚巧袖口滑落,露出左腕上被人捏出的青紫色指印。
就在桑诺手腕内侧,四根指腹按出来的青紫印子,都是晚上疯得厉害,龙崽子偶尔掌控不住力道,时不时要在她身上留些印记。
这胳膊一露出来,阿毛震惊了!
“阿姐,你怎么一身的伤?谁打的?”
桑诺一愣,看了看手腕上的青紫,一嘟嘴,斜瞪姜雪时一眼。
霎时间戏瘾上身,桑诺捏着袖子掩面啜泣:“呜呜呜,被你发现了……我本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尊上白日里在外遇着不顺心的事,回来关上门就打我出气……呜呜呜……我这把骨头,都快被尊上打散架了!”
“……”阿毛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姜雪时。
姜雪时起先也是一脸五雷轰顶的表情,可到底是成大事的人,转瞬就恢复了一贯的淡定冰雕脸,垂眸夹菜,冷哼一声,配合桑诺的戏瘾,低声对阿毛冷道:“现在你知道本尊不为人知的秘密了?好好吃完这一顿,准备受死吧。”
“噗!”桑诺一捂嘴,笑得险些钻到桌子下头。
“……”阿毛五雷轰顶!!
“别呀尊上!我什么都没听见!您要不乐意,以后带着我一起揍她!”
桑诺:“……”
这算什么挚友!
阿毛都快被吓得尿裤子了,桑诺演着戏替他求情,姜雪时才“勉强”放他回去。
屋里还剩两个人,姜雪时俯头轻轻吻住桑诺脖子上的红印,“我要出趟门,三天就回来。”
桑诺捏住龙崽子右耳,小声说:“你要是敢带其他狐狸精回来,我就把你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公诸于众,怕不怕?”
“怕得不得了。”
——
龙崽子走后,恰逢王母来钟山作客,头一件事就是想看看义女。
桑诺被带去应龙夫人殿里谒见王母。
之前所有的猜忌与怨恨,在见到义母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娘……”桑诺小小声唤她。
“你这不孝女。”王母站起身,眼里的怨恨里带一丝藏不住的思念:“派人接你回家,你偏赖在人家钟山不走了,我白疼你一场!”
桑诺觉得,之前的猜疑一定多虑,王母把她嫁去魔界那鬼地方,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娘是疼她的,她能感觉到。
随后两日,王母带着她去冰室里施术,说是要解除她身上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