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姜雪时用筷子戳了半只酱猪蹄到她碗里:“我都没讨厌你们这些没脑子的人。”
桑诺赌气不肯吃。
姜雪时放下筷子,郑重其事地看向她,“桑诺。”
桑诺抬头乖乖坐好,等待训话。
姜雪时认真地开口:“我知道你喜欢我,早就知道,但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总喜欢没事儿找事儿瞎折腾,咱们在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么?离开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桑诺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说我没事找事呢……”
姜雪时微微偏头斜看她:“那你替我找个更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一下你目前的作为?”
桑诺眨了眨眼睛,从脑子里搜索自己并不丰富的词汇储备,似乎还真没有更合适的词儿……
“我是觉得,当初在天虞山,你糟了难,我……”
姜雪时打断她的话:“在我隔着结界看着你白发垂死的那时候,从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桑诺睁大眼,回忆起当初以身体为媒介破开结界,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姜雪时似乎冲出结界抱住了她。
难道从那一刻起,从前的亏欠就一笔勾销了?
所以说,只剩她一个人耿耿于怀到如今?
桑诺低下头,心里委屈又释然。
姜雪时仍旧定定注视她,许久,低声开口:“你喜欢我的。”
桑诺低着头没吭声,老老实实地点头。
不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她总是很没骨气地轻易爱上这座冰雕龙,真是太可恶了。
“那你为什么总是想方设法的远离我?”姜雪时口气难得带了情绪,这个千古之谜大概让她困扰了不少时间。
桑诺这一次沉默了很久。
她不知道。
他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确实,她似乎总在逃避,明明喜欢姜雪时,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可就是想要逃。
她想了很久,抬起头,眼眶红红地看向冰雕小心眼,轻声说:“大概是因为我自卑吧。”
“我是只野狐狸精,我长得漂亮,从小就有很多人喜欢我,我习以为常,但这不妨碍我洋洋得意,我多招人喜欢呀,我本来一直挺骄傲的。”
“直到遇见你。”
“我怎么看你怎么好,我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人呀,站在你身边都让我自惭形秽,我做梦也不敢期望得到你的垂青。”
“后来,你主动接近我,说要和我在一起,要让我变成你的女宠。”
“我开心极了,可又害怕极了,女宠没有名分,我怕你哪天一觉醒过来,清醒了,发现我只是一无是处的野狐狸……”
“我觉得我能承受被你抛弃的痛苦,因为我本来就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可我好怕日子久了,你发现我多么平庸,甚至心里对我的那点好感都没了……”
滚烫的眼泪划过脸庞,桑诺小声哽咽:“毕竟,被你喜欢,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我总想在你清醒前离开,让你一直记着我的好。”
“这大概就是我没事儿找事儿的理由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拧巴,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这样。”
坦白一切后,桑诺并没有觉得轻松,甚至不再敢与姜雪时对视,红着脸低下头,想要找个地缝钻。
冰雕小心眼会不会趁机嘲笑她幼稚的心思?会不会觉得她太蠢没意思了?
时间仿佛定格了。
桑诺在羞恼中煎熬,终于听见桌子那头传来冰雕的嗓音——
姜雪时忽然态度十分严肃地开口,就好像要从天帝手里接管三界大权的那种严肃口吻,对她说:“我喜欢你,桑诺。”
冰雕小心眼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的表白——
“在青丘山的时候,我时不时会在人群里寻找你傻乎乎的脸,当时只是觉得你有趣、好笑,其实爱情都是从管不住眼睛开始的,只是我当时不想承认,总给自己找借口。”
“直到第一次确定我们发生了关系的那一刻,我觉得窃喜,觉得兴奋,心里知道这件事不妥,所以想要隐忍,想要退缩,可总是不成功,回避让我加倍想要靠近你,所以我接受自己的感觉,转而争取你。”
“从前时机不对,我处境危险,让你做女宠,只是方便你随时脱身,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会有安逸的未来。”
“很抱歉没有认真跟你谈过这些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头脑简单的女孩,没想到你的心思比我还复杂。”
“我再强调一遍,我爱你,名叫桑诺的姑娘,请你成为钟山的少夫人,陪我走完这一生。”
——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桑诺躺在贵妃榻上,一边哼小曲儿,一边拆开王母送来的订婚贺礼。
阿毛在一旁嘟囔,“你要躺到什么时候啊?梅姨约咱们去竹林看钟山鼓乐大赏,听说那儿美人可多了,我从来没去过!”
“你想去就自己去呗。”桑诺挑着眉,比划手里的簪子:“梅姨让我要好好休养几日的。”
阿毛上下打量桑诺,而后紧张地凑近小声问:“尊上又打你了?”
“噗……”桑诺忍住笑,假装忧伤的叹了口气。
某冰雕那日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让桑诺如入云端,至今没法落回凡间,开心得做梦都在哼小曲儿。
于是进一步纵容了某冰雕的需求。
桑诺意识到了当初山神爷爷和阿毛所说的“龙姓赢”的深刻含义。
前几天折腾到天微微亮,从小腹道大腿都酥地没知觉,她气若游丝地嘤咛:“尊上,你以后别姓姜了,就叫赢雪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