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说出那样的话来,应该有蹊跷。
碧沅本想安慰两句,可看他那脸色,大概完全沉浸在愤怒中,便就罢了。
男人真是个奇怪的物种。
他自己娶过老婆,却不准第二任老婆与旁人有过那层关系,这不是太霸道了吗?
而此刻,正站在走廊里发呆的小尊上,还在琢磨桑诺说的话。
听说第一次破身会流血,而那晚的事,姜雪时几乎没什么印象,唯一能确定的是,床上没有血。
这很正常,山野小妖——桑诺,或者灵儿,多半会用美色与凡人交换财物,跟她肯定不是第一次。
狐妖本就是花心的。
不然也不会为了个魔界夫人的名号嫁人。
流血,大概是被龙鳞刮伤了。
——
卧房里,桑诺辗转反复,眉头轻拢,口中喃喃着:“轻些个……”
梦里那人带着熟悉的气息,不断进攻。
她汗水淋漓,那人却依旧寒似冰雪。
她闻见自己温热的体香,和那人的酷寒气息格格不入。
一下一下的冲击。
她指甲几乎撕裂床单,以为自己会死掉,却看见一双溶金般的眸子,生涩却深情地望着自己。
痛苦变成幸福感,疼痛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淹没。
她松开撕扯床单的手,环住了那人的脖子,顺从了自己的心意。
她喜欢就好,自己受的痛都是值得的。
那时候,桑诺甜蜜的心想。
梦醒后,已是黄昏,桑诺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
头有些疼,隐约记得梦里的片段,不觉红了脸。
那是在做那种事吗?
桑诺从来没有那样的经历,大概,是和未婚夫上辈子的记忆吧。
梦里的感觉疼痛却喜悦,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让她有些向往。
可是,想到梵昊,她忽然皱眉,有种说不出地排斥感。
我真的是玄仪吗?桑诺很疑惑。
为什么对于前世的爱人,她总是没法接受呢?
甚至,一想到婚后,会发生梦里的事,就会让她感到极端的恐惧。
——
王母正在暖阁批阅奏报,眉头微蹙。
听见门口传来低低的“呜呜”声,她抬起头看过去,眉心立即舒展,搁下笔,朝门口的小白狐招手。
“过来娘这里。”
桑诺悄无声息的进门,敏捷的跳到王母腿上,安静的趴着。
王母捏着她的小肉垫,垂眸软语道:“怎么不开心了?”
“嗷呜……”桑诺没精打采的回答。
王母顺了顺她的头毛,安慰道:“又梦见前世的事情了?”
“别害怕,再过些年,那些就都成了你的记忆。”
桑诺抬起头看了看王母,忽然跳下地,化回人形,可怜巴巴站在王母跟前,眼里汪着泪:“娘娘,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我不想这么快嫁人。”
王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安慰道:“你要是想家,随时可以回来住。”
“可是,”桑诺低下头:“我还没有准备好……”
“你讨厌梵昊吗?”
和之前一样,桑诺茫然的摇摇头,却补充道:“不讨厌,可我……也不喜欢他。”
王母皱了皱眉。
这就怪了,记忆注入,其实是天帝亲自动的手,照理说,应该已经把这丫头对那龙崽子的感情,转去了梵昊身上。
为什么她还总是排斥呢?
除非……
除非不只是心有所属。
桑诺的身体,也对姜雪时产生了记忆和依赖,所以看见梵昊时,会产生一种让她难受的错乱感。
“你应该记得自己前世很爱他。”
“对,我记得。”桑诺坦白的说:“可那感觉很奇怪,不想起他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爱他,可是一看见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王母有些头疼。
她不想把桑诺嫁去魔界,可天帝说她劫数未尽,若想重列仙班,必须联姻魔界,当作将功补过的筹码。
这算是权宜之计了,她嫁入魔界,有了这层身份,天帝也不敢随意拿她来摆布姜雪时,这也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不要孩子气。”王母下定决心,板着脸道:“婚约已经定了,你若此时想要悔婚,岂非想挑起二界的斗争?”
会这么严重吗?
桑诺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去找你姊妹们玩儿罢。”王母说。
桑诺点头离开了。
她不会去找那几个“姐姐”玩儿,也不会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玄仪,闲时也只找沐轨殿的仙子玩闹。
王母的女儿待她都很好。
但是……不是那种姐姐对妹妹的好。
她们好得很客气,很见外,几乎看不出任何敌意,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天尊,对下等小妖的怜悯。
桑诺很感谢她们的善意,但却不喜欢跟她们相处的感觉。
桑诺有些颓丧,觉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归宿。
当初为什么要找王母来着?
好像是娘娘找到了她。
胡思乱想中,桑诺漫步走在后殿东边的花园里,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笑声。
她好奇紧走两步看过去,就见是王母的三个女儿,在和那位钟山的烛应龙闲聊。
果然,那几位姐姐对待烛应龙的态度,全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不会刻意嘘寒问暖,也不会小恩小惠后等待对方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