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受,很难受。
男人动情地清了清嗓子,嗓音低沉地对她耳语:“我一刻也等不及了,巴不得今晚就与你成婚。”
他清嗓子的声音都让桑诺难受。
这人毕竟是她未来的丈夫,桑诺为自己的排斥而感到内疚,于是深吸一口气,试图接纳他的气息,主动歪头靠在他肩上。
她的主动让梵昊更加兴奋,搂着她侧腰的手更加用力,有意无意地往上划了划。
桑诺紧紧闭着眼,假装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许久,她嗓音里呆着哽咽的希冀,问他:“梵昊,你从前是不是喜欢穿白色的外衫?”
梵昊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他常年征战,很少穿不耐脏的颜色。
“我记得……”桑诺说:“我记得前世总见你穿着白衣。”
梵昊皱了皱眉,目光流转,迟疑片刻,答道:“没错,没想到你还记得。”
桑诺似乎得到些许安慰,久久没再说话。
含在眼里的泪光渐渐风干,她又问:“魔界是不是很冷,冰封万里,而你只穿件白衫,呼吸都会变得很冷。”
梵昊说不出话了,这没法骗她。
魔界地处沙漠,气温极高,很多魔神都打着赤膊,只有怕被晒伤的凡人才会裹着外套头巾,何来冰雪之说?
“你记错了。”梵昊笑了笑:“恰好记反了,咱们未来的家只有烈日,没有冰雪。”
桑诺不说话了,缓缓地闭上眼。
——
得知桑诺即将前往魔界,赵璇借职位之便,又进了瑶池殿,想当面问个清楚,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路过林春园湖上的游廊时,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来,身旁还跟着碧沅。
是那傻龙崽子?
赵璇停住脚步,惊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休得无礼。”碧沅冷脸提醒她。
赵璇一愣,跟傻子还讲什么礼数?
“见过碧沅仙子。”
赵璇站到姜雪时身边,解释道:“我从前在烛龙殿待过一阵子,尊上不让我太过拘礼。”
姜雪时侧头看她,面无表情地问:“哪个尊上不让你拘礼?你确定是烛龙殿那个吗?”
赵璇:“……”
她目瞪口呆地抬眼看那傻龙崽子——
从前那双呆滞的淡金色眸子,此刻锐利而充满侵略- xing -……
“你……你……”赵璇怀疑她恢复心智了!
“很遗憾。”姜雪时冲她颔首,嘴角勾起邪气地笑意:“恐怕是你想的那样。不过没关系,赵姑娘说我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尽量配合。”
碧沅有些疑惑,没想到这个对谁都不屑一顾的龙崽子,莫名会对沐轨殿一个侍从卖力嘲讽。
“那真是……恭喜尊上了。”赵璇尴尬地笑了笑,感觉这龙崽子对自己敌意满满。
姜雪时确实不开心。
看到这女人,就想起傻狐狸舔她手指的样子。
“既然您的心智恢复了。”赵璇忽然想起来:“那桑诺……是不是不用嫁去魔界了?”
——
嫁人是玄仪自愿的。
她是玄仪,不是桑诺。
这一天终于来了。
端坐在飞往魔界的步辇里,紫色的纱幔被风吹起,桑诺看着骑乘天马跑在前方的未婚夫,目光愈发死沉。
仿佛步辇里坐着的,只是具空壳。
——
蓬莱山,细雨连绵。
书童捧着信笺小跑至竹林,躬身禀报:“王母娘娘发来密信,烛应龙已经暗中潜入魔界。”
东皇太一指尖拨动瑟弦,嘴角微勾,笑容志得意满。
“让两位天将耐心埋伏,等姜雪时挫光他们的锐气,两败俱伤,再突击驰援。”
——
沙漠酷热,梵修的宫殿修在一处月牙湖边,守备森严。
魔界是个强者生存的地方,没有律法引导秩序,即使身在高位的人也得时时保有危机感。
桑诺第一天来到这里,就赶上两个魔兵决斗的好戏。
他们只是为争夺一把神刃,其中一位魔兵的胸膛,被从正中央一直被劈至下腹。
倒地的时候,他肠子像滑腻的蠕虫一样钻出腹部。
桑诺站在城堡环形瞭望台上,看完了整场决斗。
她垂下眼睫,不去看那可怕的血腥画面,只是小声问梵昊:“那把刀很珍贵吗?”
梵昊不屑地一笑:“普通货色,地位相同的二人看上同一把刀,退让的人,今后会被所有同地位的人欺压,所以他们必须决斗。”
桑诺皱眉,“你们应该起草天条律法,遏制这样的恶意斗争。”
“那是天界才做的事。”梵昊说:“只有道貌岸然的天神才会花心思养一堆废物。”
之后的几天,魔帝都没有召见桑诺,而城堡的守备与日俱增。
桑诺听见传闻,说周围有龙息,带着杀戮的气势。
她可不希望初来此地,就经历一场大战。
短短三日内,魔界所有战斗力全都被调集至都城。
魔帝身穿重甲,日日站在瞭望台上,俯视他的领地。
那股龙息愈发浓重。
桑诺很疑惑——
如果真有人想攻击这样一座守备森严的堡垒,难道不该隐藏气息,伺机发起奇袭吗?
这样暴露杀气,却不现身的行为,像是故意挑衅,并等待城堡的主人做好一切备战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