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白束爬过去枕在宁琅的腿上,仰面望着宁琅:“你不吃饭不饿吗?”
宁琅并未作答,只拨弄了两个泠泠弦色。
白束已是知晓了答案,便接着问:“旁人寒食不开火不食灶是为愐念先人,师父也是吗?”
“不是。”宁琅这次倒是老实回答:“我没有先人,此时也无人要缅怀。”
“那师父是为何?”
“为了你。”宁琅一只手在白束柔软的头发里揉了揉,眼睛却未做停留,伴着窗外细雨拨弄了几下琴弦,一曲长相思自茅屋里飘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看的小伙伴吗?放送一篇古风小短文,一天两更,一周就更完了
第2章 第二章 三娘
白束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只待醒过来时师父已不见了踪影,而自己枕着师父平日里坐的蒲团流了一溜的哈喇子。
趁着师父不在赶紧给擦拭干净了。
待起来时才发现雨已经停了,师父正在院子里就着雨水s-hi润垄两亩薄田。每年开春师父都要种两席青菜,这样便可以省的三天两头往桃花镇跑,师父不喜人多的地方,非到万不得已不往市集上凑,白束却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尤其喜欢市集上捏糖人的,玩杂耍的,吹糖画的,每次跟师父去趟集市都能兴奋好几天,只想着等自己长大了就天天往桃花镇上跑。
“起来了。”宁琅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从屋里蹿出来的小白束。
白束靠在门口看着执锄的师父,明明干的是泥水翻飞的活儿,一身白衣却没有沾染分毫。不像他,单是在外面跑一趟回来就成了泥孩子。单单师父还就喜欢白衣,不管他的还是师父自己的,一年到头都是一身素缟,不耐脏的紧。
所以他穿衣服比师父还要费布料。
“什么时辰了?”小肉球打着哈欠靠着门问。
“未时了,”宁琅看了看雨后初现的阳光,“要去三娘那儿便快些去罢,天黑之前就得回来。”
中间就只剩一个时辰了,白束当即从门槛上站了起来便往院子外跑,边跑边冲宁琅挥手:“今天是我生辰,回来晚了师父莫要再把我关在门外了。”
从白鹭山脚到三娘的茶铺有二里地,白束两条小短腿跑的欢快,却也不觉得累,待跑到茶铺的时候已跑了满头大汗。
“呀,看看是谁来了,”看着来人郝三娘笑了起来,眼角带了些纹路却一点也不影响由内而外的风姿韵致,“这不是白鹭山下的小寿星吗?”
“三娘,我要喝糖水,”白束卯足了劲爬到凳子上,小身板距离桌子却还有段距离,白束只得换了个姿势,跪趴在长条凳子上才堪堪够到桌面。
“小束,咱今儿不喝糖水,”郝三娘端了个碗过来,及至近前白束才发现碗里盛着的是盈泽澄透的液体,颜色是泛着冰透的红色,倒是好看的紧。
“这是什么?”白束抬起巴掌大一张脸问。
“你尝尝,”三娘在对面坐下,眼角带着笑意看着他。
白束先是轻啜了一口,带点辣,入口又泛甜,待到吞下喉去唇齿舌尖都带了一股果味清香。
“好喝吗?”三娘挑着眉看着他。
白束小眉头先是皱起,又渐渐舒展开来,最后换做一个笑:“好喝,三娘,这是什么呀?”
“这是樱桃酒,”三娘笑着在白束头上摸了摸,“用去年刚下的樱桃酿的,可是给你加足了糖。”
“谢谢三娘,”白束眼睛眯成一条线,又俯身下去啜了一口,那种先辣后甜的滋味白束第一次尝到,顿时神清气爽。
没一会儿白束一张小脸就泛成了桃花粉,眼里迷离着带了几分醉意。
“好了,今日不能再喝了,”三娘把剩下的小半碗收了,看白束脸上挂着不愿又端了一碟桃花酥过来,白束一手抓起一块直往嘴里填。
“慢点,”三娘嗔笑,“你师父是不给你吃食吗?看你这副没吃过饱饭的样子。”
白束当即放下了手里的桃花酥,“我师父给我做的酒酿团子,可好吃了。”脆生生的语气里竟带了几分恼怒。
“知道了,知道了,”三娘笑道:“你师父除了酒酿团子还会给你做什么?有三娘做的樱桃酒好喝吗?”
白束一加比较,噘着嘴不说话了。
三娘倒也不恼,接着道:“三娘春天里会酿樱桃酒,夏日里还会做桃汁,到了秋天给你做冰糖梨水,冬日里还能给你煨山楂汤,桃花酥桂花糕你也是吃过的,跟你那个只会做酒酿团子的师父比如何?”
白束强忍住嘴里泛的口水,一言不发。
“这样罢,你不要跟着你那师父了,跟着我如何,我定让你顿顿不重样,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次白束总算能接上话了,没等三娘说完便已开口:“不,我要跟着师父。”
三娘眼角的笑渐渐敛了下去,“跟着你那棺材脸师父有什么好,吃不好穿不暖的,长大了还得……”
三娘及时收了话头,再一看小肉球已从长凳上爬了下去,板着一张脸就要往回走。
“好了,好了,”三娘及时把人拦下,抱在腿上坐着,“三娘错了,不该说你师父。”
小白束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唉,”三娘叹了口气,把人抱在怀里:“小束呀,你要是永远都长不大该有多好。”
“不,三娘,我要长大,”白束在三娘怀里抬起头来:“长大以后我就可以照顾师父了。”
三娘笑了:“你师父什么时候需的你照顾了?”
“师父很厉害吗?”小白束腆着脸问。
“自是厉害,”三娘像是陷了沉思:“你师父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