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好。”白镜直起身,示意她入座。
“这是批文。”苏秧双手把批文递给白镜,沉了沉眉,“我什么时候可以看一看他们?”
“爆炸点就发生在离你同事很近的地方,所以……我不确定你是否可以承受。”白镜实话实说,用鼠标打开案件文档,找了张稍微能看一点的尸体照片,把屏幕转过去,“这是其中最全的一具……”
本以为苏秧会害怕,没想到她只是眉头紧蹙,又凑近了几分,确认道:“这是……小刘。”
白镜盯着苏秧眨了下眼睛,这种反应和预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不仅不害怕,还认出了死者的身份。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镇定。本想给她看下一张照片,好听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有快递需要白镜亲自签收。
“不好意思,你在这里稍等我几分钟,冰箱里有喝的,我回来之后就带你过去。”
苏秧瞥了眼角落里的冰箱,对着白镜点点头,微笑道:“谢谢你,白法医。”
白镜承认,在星期一的清晨,能看见苏秧淡而雅致的微笑,缓解了不少因忙碌而焦躁的情绪。所以迈着步子,快速朝着外面走去,接过快递正好遇见寄快递的童小飞。
“小飞,一会儿你去把爆炸案的死者都推出来吧,等一下我会带苏小姐过去。”
童小飞一听,轻咳了一声,提醒道:“白姐,你就不怕苏小姐会晕在里面吗?”
“不会吧。”白镜想着她刚看照片的样子,“我刚给她看了照片,感觉她胆子挺大的,毕竟爆炸现场的尸体,能好到哪里去,就算没亲眼看见过,想都可以想的到。”
“照片和实物怎么能一样?”
白镜听见这话,目光一怔,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交代童小飞去准备后,快速返回办公室。其实白镜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担心什么?直到她来到办公室门口推开门,却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苏秧手里握着矿泉水,一脸自若的坐在椅子上,“怎么了,白法医?”
白镜瞥了眼她手里的矿泉水,可以肯定这个东西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没错,又将目光落在冰箱上,再看向苏秧,表情恢复道:“没事,我刚让同事去准备了,需要等一会儿。”
苏秧细细打量着白镜的表情,好像会意了什么,抬手指着那个冰箱,道:“我刚刚……看见……”
“不好意思。”白镜抿了下唇,“吓到你了是吗?我只是……在做实验。”
“你是说那截焦黑的手臂吗?并没有吓到我。”苏秧的笑容十分温和,“我刚才看见的时候是愣了一下,因为我没想到,原来考古和法医也有共同点,我办公室里的冰箱也会存放一些古尸的残肢,做一些冷冻实验,我想更了解他们,不知道可不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套出他们的dna或者血型,以此推测他们的- xing -格。”
听见这话的白镜微微愣住,清冷的表情浮现难得一见的笑容,“这么说,苏小姐也是见惯生死的人了。”
“相比法医,我的工作可能会无聊枯燥一些,所以需要很多想象力来战胜那种乏味,然后耐心的等待结果。到底是和自己的想象碰撞在一起,还是擦肩而过。”苏秧放下手中的矿泉水瓶,一说起她的工作,温润的眼底晃着光泽,“虽然很多想象最终都会被现实逻辑否认,但我还是会……努力的说服自己,总有一次,我会碰撞出用历史逻辑无法解答的结果。”
可能是在白镜的冰箱里看见了类似的东西,所以在她离开的这几分钟,苏秧想象了很多种白镜的- xing -格,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会是苏秧觉得乏味的- xing -格。
白镜正听的津津有味,就接到了童小飞的电话,两个人一同朝着作业室走去。
苏秧站在同事的尸体前,眼睛里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低沉。
“苏小姐不怕吗?”站在后面的童小飞忍不住开口问,像苏秧这样外表文静,谈吐轻柔的美女,总忍不住想去认识。
“我们是朋友,也是同事,怎么会怕呢……”
“也难怪小飞会问,很多警察看见这些,都呆不住三秒。”
“可能是因为我看过更多,更可怕的东西吧。”
童小飞一脸惊讶的看向苏秧,以为自己听错了。
“噢?”白镜突然有了兴致。
苏秧盯着眼前三具同事的残肢,其实来这里,她是代替他们的家人,见他们最后一面做告别。发生这样的事,院里的决定是不让家里人见到。她不忍平日有说有笑的同事,临终连个送别的人都没有,才申请过来。
“白法医知道,我是考古专业,会经常去几百年或者一两千年的古墓里探勘。”苏秧说着,朝着第一具尸体,鞠了一躬,从包里拿出一朵白色的小菊花,放在很远的地方,继续说着,“古代有钱人才会开山建墓,甚至选用很好木材打造棺椁。有的打开,发现里面的肉身还没腐烂透彻,相比这些,不是更恐怖一些?”
童小飞听见这些,背脊一凉。
白镜反而为之前的有色眼镜感到惭愧,原来考古人员为了让世人更了解历史,竟然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同时也觉得这个职业十分有趣,一想到不腐的尸身,目光一闪,“对于这个墓,苏小姐知道多少?”
苏秧分别和三具身体鞠了躬,送上三朵不一样的鲜花,回身摇了摇头,“这个墓从探- xue -到挖掘我都没有参与,所以并不清楚,等我回去查阅一下相关资料再回答白法医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