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间的花嫁回眸,面上的鲜血为她描了最艳丽的新妆,隐约看见她的眼角有泪痕,
像是最后的柔软的,心弦。
崩断。
其实 , 仔细看 会发现 , 方才 乐正绫 身旁 , 还有一人的 影。 她穿着墨蓝的衣裳 ? 兜帽遮住
脸颊,雪色的发梢从兜帽边沿滚落。
“ 有您出马 , 西燕认输 。” 那人轻轻巧巧的声音在乐正绫耳边 , 离得极 近。 若不是听来
熟悉,乐正绫已下意识反手挑死了她。
“战音?”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是我,”抬头,深海与天空的蓝眸都藏着火光,“请您收手,我作为使者,代表西燕归
降大洛。”
“ 我无意继续屠城 ,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 乐正绫边说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 没抹
掉的部分,在脸上反倒显得愈发诡异。
是关于洛殿下的事,战音连猜都不必猜。因为,这也是棋局中的一环。
“ 言和 只是 顺神威 将军 之意 放出 假消息 , 实际 洛 殿下 确是 顺利抵 达西燕 ,” 说到 这儿 ,
战音顿了顿 , 似乎不想再讲下去 ,“ 不过 , 她并非 端坐于 银车中 ,而是…… 被人 盛装在棺木
里。”
棺……木?握住□□的手忽而颤了颤,若说乐正绫此刻已背负千钧,那么战音的话无疑
是最后一根稻草,沉重得……能够压死她。
――不过绫大将军,有句话得提前告诉你,秋疫是中原才有的病,只有一人才能将这中
原的秋疫在西燕散播……
――住口,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信,怎敢不信?算我多言了。
徵羽摩柯的话还在耳边。乐正绫想要的答案,其实……早就知道了。
“呵,多谢使者告知。”乐正绫在战音惊愕的目光中勾起唇,充斥杀意的红瞳暗淡下来,
变回曾经的夕阳色,映在其中,张牙舞爪的火光都变得乖巧。那笑,极温柔,却不是对在场
的任何一个人。
眼角滚烫,有相同温度的液体滑过脸颊。乐正绫以为那是溅上的血,然而血早已冰凉,
凝结。这是乐正绫记事以来,第一次哭。
没有人晓得乐正绫的感受,甚至没人愿意去揣测。身为旁观者的他们,只是看见那两行
不止的泪,心也会被生生撕开,疼痛至难以忍受。耳边只有火烧爆木料的噼啪声,无声的悲鸣却足以撕裂耳膜。
洛易新主,西燕式微,而乐正绫则可在百姓的交口称赞中一世无忧,不论她是皇帝、长
公主、大将军……还是仅仅愿当她的乐正大小姐。一切都由洛天依背负,代价都由洛天依来
付,这才是,这局棋的终局。
过往的一切,真的……就这样一笔勾销了。
“不要……舍我一人。”苍白的呢喃是这样无力。
□□被抛在地上,红影走进火光中。
原谅这位不解风情的将军来不及准备新衣,只能以这不祥的嫁裳,嫁与她此生最珍视的
女子为她留下的……无用时光。
☆、七十一
皇宫中那孩子已然睡熟,丞相府的灯,却仍在继续燃着。
“ 当初要早知道 这样 , 不如别立那小皇帝 , 自己登基 。” 掌灯的女子打个呵欠 , 百无聊
赖地盯着顺手从书架子上拿来的医书。
“ 自己登基 ? 你想累死我不成 ? 等小皇帝加冠 , 本丞相可 就撂挑子不干了 。” 玄元歌 对
桌上堆叠成山的奏折也很是无奈,伸手支起额头,竟能摸到汗珠。这些中原人也真是狡猾,
一个和亲,一个战死,还有一个虽坐在皇位上,却完全不管事。
加冠?这样算来,还有十年,冥灵叹一口气,揉了揉几乎已经粘到一块儿去的眼睛,“为
什么偏我们这般命苦,要接手那位妘罗公主留下的烂摊子啊。”
玄元歌并不答她,忙着看完手上最后一份奏折。
“说起来,当初的护军副尉并不是由墨长琴任命,真实身份除了主上,便只有任命我的
人会知晓,那夜逼宫时公主唤我玄元歌,我便知道,在我走投无路之际任用我的人,是她。
大概是想报答她这份恩情,我才留在这的罢。”
报恩?说起来,冥灵也该是这样。墨氏族人遭流放,洛天依知晓冥灵这位多出来的女儿,
却不曾上报,而是听凭墨清弦顶了冥灵的位置去了百越。冥灵留下,也是为了报答洛天依,
二姐,以及眼前这个本该追杀她却三番保护她的玄,不,是玄元大人。
“喂,话说你觉得,一切真的就能够这样结束么?”冥灵盯着积了厚厚一层的灯花,烛
火的光渐渐被蜡泪湮没,愈来愈黯淡。
“ 你来看这灯 , 看似 光影摇曳 , 灯火阑珊 ,” 玄元歌只是行至灯侧 , 悉心剪下这失职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