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狗狗不再了
下午的时候张姨下班回家了，萧远晋本是想避开她的，可是不知不觉时间过得这么快，见了张姨一时尴尬万分，倒是张姨很高兴地问三问四，仿佛不曾有过那场冲突隔阂。
真是的，这么远过来一趟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在家好好招待你一下……
小远你好像瘦了哦，是不是夏天不好好吃饭啊……
小远啊，通知书寄到了吗？收到了哦，啊，真好啊，小艾，你瞧，哥哥要当大学生了哦，要像哥哥学习啊……
什么？要走了？那怎么行。至少吃过晚饭吧，怎么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唉，小远，你还是这么倔啊，好好好，我不送，不送！那至少让小艾送你一下吧，明明哭了一个假期，这会见了哥哥怎么倒一言不发呢……
走出那间华丽的别墅，萧远晋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来了，至少在自己仅有的这点勇气下，他再也不想来了。
走在身后的小艾突然说，楚楚姐姐和哥哥上的是同一所学校吗？
欸？啊，啊……
一直以来，我只有哥哥一个人，可是哥哥却不是，不是吗？
萧远晋身体一紧，没有回应。
齐俊启打哈哈说，你这个小鬼头，跟谁学的这种说话的语气？好了，送到这里吧，回家去吧，哥哥会再来看你的。
会吗？
废话，当然了！哦，对了，艾丽丝，你的耳朵呢，我好想拽拽那狗耳朵呢，哈哈。
萧远晋不禁也回过头来看着他，小艾平静地笑了一下，注视着萧远晋的眼睛说，我已经不会再做任何人的狗狗了。
天空暗得好快，萧远晋转身离去脚步匆匆，完全不理会齐俊启在后面的喊叫声。走慢了一拍的话泪水就该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了，那怎么行那怎么行，我曾经那么伟大我曾经许下那样夸张的诺言，事到如今却像个小鬼一样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那怎么行那怎么行啊。
那个曾经坐在我车筐里的艾丽丝如今已是一个叫小雨的女孩的哥哥了，再也不是我的狗狗了，再也不是了……
乔小艾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大路上，那两个瘦长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傍晚的风骤然凉起来，忍不住抱肩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地上，匆匆赶来的萧远晋对他伸出手来，温柔地说，谁欺负你了，艾丽丝？
谁敢欺负我呢，我有一个那样伟大的哥哥，鼻梁又直又挺，口哨吹得又响又准，打架的时候眼神凶狠，骑飞车快得能赛过小汽车，被洋葱呛到都不会掉眼泪……可是，我的哥哥，他不仅仅只是我的哥哥，他是一个善良父亲的儿子，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是一个就要前往另一个城市的大学生，是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能兴奋得一夜无眠的大男孩……他永远不只是乔小艾的哥哥而已，而乔小艾算什么呢，只是一只任性的小狗，可爱兮兮，可怜兮兮，一心只想索取爱的小鬼而已。是谁拍着胸脯说，狗狗的话有一个主人就够了，那就是我。
辗转反复地被不同的主人庇护，直到遇见我最亲爱的哥哥，我就只是哥哥一个人的狗狗而已。谁会想到，如今我居然成了别人的哥哥，我已经没有做狗狗的资格了。
我会像哥哥爱我那样去爱我的妹妹，我总要学着从车筐里跳出来。
风中传来妈妈的喊声，艾丽丝，回家了，回家吃饭了哦！
忍不住微笑了，眼前一片水光潋滟，穿过那彩色的水气，低低的，最后叫一次，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