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声惊雷,雨水毫无预料得从空中骤然间坠落。
周围青山环绕,一棵棵青葱的树木拔地而起,在这雨势之中显得颇为挺拔。或许是绿意的渲染,让着雨水也沾染上了一丝绿色。嫩绿的雨水打在树叶之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雨水坠落至大地,泥土的芬芳与Cao地的清香融合在了一起,从地面发散开来,传至四面八方。
或许是雨水的洗礼,让整片朝阳林都透着新生的活力。
战乱之后的废墟在雨水的洗刷之下,已经渐渐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昨日那如同潮水野兽一般的妖兽群早已被驱赶到了林间深处,不敢再出来为非作歹。
无人知道,也无人想知道,那次妖兽的暴行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们记住的,只有妖兽为非作歹,残害生灵,造成万般罪孽。
独杨村的村民正在雨中努力地灾后重建,村长送来了建造需用的木材,年轻的村民自己上前动手修建,在雨中忙忙碌碌、上上下下地跑。
村民建造木屋时的歌谣在雨水之中响起,在这雨水之中,显得万分空灵干净,带着几分乡土间纯粹的美好。
那帮助他们的仙兽早已不知踪影,或许是昨日那场战斗过于惨烈,以至于敌我不分,也让他们受到了攻击,躲进了深山,也有可能,他们已经功成身退,再也不愿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总之,那妖兽的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用这场雨,缅怀在那场战争中失去生命、失去亲人的村民。
幽幽曲径,通向朝阳林的深处。
一片荒芜的土地之上,雨水无声无息地洗礼着。
这片土地所受之灾颇为严重,显然并不止之前那场战争而已。此地荒芜人烟,树木倾倒在地,发出烧焦一般的枯木味道,甚至连地面的泥土,都散发着一种被烈火烧过的焦臭味。
若不是雨水洗刷过此方土地,若不是雨水冲洗着那树叶间的焦黑,只怕那味道会比现在还胜之一筹。
那树木全部向一个地点倾倒,高大的树干全数倒在那一点上,一层一层地交叠上去。
朝阳林间的树木都是生长了数年的古木,集自然之气,收万物之灵,凝练了整整千年、万年才堪堪长成这般的参天古树。可以说,若是它存活之时,即便之时一个庇荫之处,都凝结着浓郁不化的自然真气。
这样的树木是修士的最爱,但却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毕竟,朝阳林之中有着许多妖兽,也有着许多仙兽。
妖兽需要靠这真气修炼成人,仙兽也需要这真气修炼成人,对于他们来说,就远远不够,哪还肯分给其他人?因此,若是有人不幸踏入里头,那么必定将永生永世走不出去。
朝阳林,还有个别称,被称为“修士的墓地”。
但现在这里的样子,分明就是哪个修士渡劫之后遗留下来的狼藉。普通凡人修士可以直接排除在外,那么已经可以确定那在此渡劫的要么就要从妖兽幻化而成的修士,或者是仙兽幻化而成的修士。
神州大地西面,历代以修仙为尊。
御剑而行,多为普遍。
神州大地东面,历代以强者为尊。
适者生存,不过平常。
千年前,仙魔一战,将神州大地一分为二。一方求仙问道,仙气缭绕。一方寸Cao不生,哀鸿遍野。
西面,修真者多如牛毛,其中以久华天、碧玺宗两派最为昌盛。此外,小门小派星罗棋布,百家争鸣。妖兽仙兽幻化为人,与修真者齐鸣。
妖兽仙兽幻化之人,一般不会露出他本来的样子,因为他们的身份极有可能遭到杀身之祸,但即便如此,还是会被高阶修士发现,从而惨遭屠杀,除非妖兽仙兽的修为与那高阶修士相当,才可躲过此劫。
听说,妖兽仙兽若是修为到达渡劫,神州大陆将会改变现在的格局。
这种说法,让有些修仙之人惧怕,便欲除之而后快。
而且,妖兽仙兽从古至今都是修仙之人所争夺的珍品。他们的价值颇高,对于那些无法突破的修士来说,简直就是可遇不可得的香馍馍。而妖兽仙兽之中,又数仙兽更加珍贵,在仙兽之中,能幻化成人的仙兽那更是奇珍异宝。
因此,在神州大地之上,能幻化成人的仙兽妖兽那是少之又少。
而此刻,却是有个漏网之鱼在此渡劫,而且修为绝对不低。
若是有人得知,那定是要捣起神州大地的腥风血雨。
被天雷砸中的树木,都是一片焦黑,散发着焦灼的臭味。即便雨水将之挥发,也无法将那遗留下来的恶臭全部发散干净。
被焦黑的树木所覆盖的地方似乎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寂静了好久的此方土地突然发出一阵树木滚落跌落在地的声响。
树干“咕咚咕咚”继续沉闷地滚动了好久,才在这片焦雷打出一个坑的边缘徐徐停了下来。
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从里头晃晃悠悠地挣扎站起,他的面容微冷,在雨水之中显得朦胧,雨水滴答,落在他的长发之上,将他额前长发打s-hi。
长发紧贴在额间,将他的面容遮盖在y-in影之下,无法看得真切。他背影瘦削,却并不羸弱,沾s-hi的衣裳紧贴着他精壮的肌肤,单看身影便能看出他的样貌定是不俗。
他的身体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损耗,他紧抓着胸口,踉跄着向前走。
纤长的手指抓着他已经被雨水泥水弄脏的衣襟,眼中空空荡荡地,似乎不知那道之归路。
但他又似乎知道那道路的尽头,竟然缓慢而坚定地走出了这片朝阳林,而他去的地方的尽头,是独杨村。
脚步踉踉跄跄,身体虚弱的样子好像可以马上倒下,但他终是一步一步地,坚定地向前走着。
离独杨村还差几里地……还差几十丈……
道路突然开阔起来,旁边密密麻麻的树木总算少掉不少,他终于无力地倒在地上。
颤颤悠悠地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符箓,捏纸默念咒语。
符箓上的字散发出莹莹亮光,但很快便隐藏了下去。
白衣男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起来,全身的控制权如同被什么东西吸附了一般,全部被吸收掉了。
他脸色猛地一黑,用指尖狠捏,但很快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呼吸缓缓停止。
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打s-hi那人纤薄的身子,泥水粘稠在那人的胸前,将他的发丝沾染上土灰。
侧着脸,昏睡在雨中,冰冷的面容更加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