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晓得,你不会伤害她。”
沐子卿抬眉与其对视,冷冷一笑,“那便先赢了我在说。”
安雅眸光微垂,落向棋面,没有再言直接执棋落下。
棋局焦灼,久久都没能分出胜负,安雅没想到沐子卿的棋艺如此厉害,全力以赴才赢了她一子半。
沐子卿看着最终结果,轻叹一声,“果然还是输了。”这句话包含的深意并非只有眼前的棋局,还有她对安雅之间的较量。
“这一子半,我赢的实属侥幸,可算平局,若再下一局,我便输了。”
“输就是输,输一子半子,亦是输。更何况,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多再下一局呢?”沐子卿直起身,淡道:“走罢,我带你去见玄洛。”
在沐子卿和安雅到达庭院前,玄洛才从睡梦中醒来,梳洗完听见外面临近的脚步声,觉得奇怪,为何是两个人脚步声。
推开房门看着迎面而来的安雅,先是一愣,再回想梦中所发生的事,她可以肯定,眼前的安雅并非幻觉。
“大人。”
“公主殿下可安好?”安雅看了眼身边人,轻声提醒,“浅言也来了。”
玄洛难言内心的喜悦,“浅言……她来了?”
“叙旧的家常,等我离开再说罢。”沐子卿站在一旁颇有些不耐烦,“在你们进来没多久,道蛊那老儿已经在古墓外了。”
安雅和玄洛四目相对后,异口同声问沐子卿,“他来了?”
“这悬空镜的大门,每开一次都会产生诡异的雾气,至少半年这里都不可能有人进的来。”沐子卿转身坐在庭院里的石凳儿上,“还有一日的时间,不如说说如何解决问题的好。”
玄洛并不知道这一觉之后,外面到底发生了多少事,但是从沐子卿的反应来看,这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在浅言身上,所以后面的话,她没敢开口去接。
“你想如何解决?”安雅问。
“那小娃娃既是我的替身,解决道蛊和鬼貅自然要用她的命了。”沐子卿满目悠闲的拄着脑袋,看了眼玄洛,又将目光落向安雅,“不然我若这般出去,阿姐的命可就没了。”
安雅知道这句话绝不是威胁,但更清楚这番话是专门说给玄洛听的,却没想她一句话连算两人,哪怕心里明白这并非是唯一的办法,是沐子卿在故意的试探和挑战她与玄洛的耐- xing -。
正所谓,军心不稳,方有漏洞可抓。
这场博弈,或许并非是沐子卿的本意,而是习惯。
玄洛虽然猜到了沐子卿的目的,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的……命?”
“没错。”沐子卿唇角微微勾起,对着安雅问,“你觉得呢?”
“我送浅言来此,并非是用她的来命换唐宋的命,这件事若让唐宋知晓也定不会同意。”安雅目光淡然,语气严肃,“我不会违背人心。”
“人心……”沐子卿听见这话,就觉得好笑,抬手抵在心口处,一字一句,“难道你不晓得,我沐子卿没心的吗?”
玄洛站在一旁,听着二人一来一回的交流,察觉沐子卿的本意并不在浅言身上。
“你可晓得,在唐宋得知你用自己的命换的她的命之后,她难过了多久?”安雅说着又迈进了两步,直视沐子卿的双眸,“每每想起你,她都是无尽的自责,若再用类似的方式,你忍心见她难过?”
“自然不忍。”沐子卿眉睫微闪,沉默几秒后,转言道:“若是如此,我亦没了办法。”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问题到来前也自会有它应有的结果。”安雅对此并没有让步的打算,是因为她清楚沐子卿善于攻心,拖得越久她们的所处的位置就越不由自己,而唐宋正是沐子卿的软肋,所以才能暂时控制她的思绪,从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希望子卿能理解唐宋的苦心。”
沐子卿听见安雅这般唤自己,冷冷一笑,认可道:“你果然厉害。”
“我并不厉害,只是站在唐宋的角度,不想让她徒增伤感罢了。”安雅语气稍稍放软,以退为进。
“阿姐的伤感……阿姐的烦恼……”沐子卿呢喃念着,起身望着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你们可晓得,我多希望这世间没有人的存在,这样阿姐就不会有伤感亦不会有烦恼。”
安雅和玄洛看着沐子卿的背影,都没有接话,安静的听她把话说完。
“人的心思复杂,又善变难测,为一己之私可出卖良心,毫无底线,我真不知阿姐到底为何这么善待他们,值得吗?”沐子卿转过身,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觉得,值得吗?”
“值不值得,由不得我们决定。”玄洛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接过话,“天地造就万物,自有它存在的意义,我想唐宋就是深知此理,才学会接纳与包容,而我们亦是如此,所以没有值不值得。”
如果抛开所谓的是是非非,沐子卿承认,眼前的两个人均都是她喜欢与欣赏的- xing -格。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因为安雅的关系,出手相救一介武夫。
可命运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曾几何时,每个追杀安雅和桑邪等人的夜晚之中,她都会想一个问题,如果没有发生丞相府之事,安雅不过是个寿数有限的凡人,哪怕她身负仙骨,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