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回家。”
林锦再一次回到了这个有些老旧的小区,忽然觉得很怀念,有种一别经年的感觉,特别是看到家里书房的灯光亮着,又看到了爸爸坐在书桌前的身影,这间房子总算是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终于不再是空落落的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如果她遭遇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得到现在这样平凡而简单的幸福,还有什么不值的呢?
林锦拉着漳夕往楼里走,但漳夕却顿了一下,停在原地。
“你爸爸看到我会不高兴吧?”漳夕有些忐忑地问。
林锦想起在墓里爸爸对漳夕表现出来的抗拒,不禁皱了皱眉。现在带漳夕回去,如果爸爸顾及着她不说得太过分还好,要是还是像之前那样,不单爸爸会生气,漳夕心里恐怕也不好过。
但现在这么晚了,也不能让漳夕先去别的地方住,林锦挽着她的胳膊,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先上去,也许我爸想通了不干涉我们了呢?按我之前对爸爸了解,他不是那么古板不通情理的人。”
漳夕也不想让林锦为难,就先跟着她上了楼,要是林锦的爸爸能接受她就最好了,如果不能的话,她就先离开。
虽然上次已经见过面了,但这次更有见家长的感觉,两个人心里都有些紧张不安,希望恋情能被家人肯定。
她们回来的时候没有带什么东西,但好在漳夕并不缺从前留下的玉石一类,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打算给林锦爸爸的礼物。
细帛包裹的白玉,在月光下闪着莹莹的光亮,没有一点儿不符合林锦爸爸考古专业的审美眼光。漳夕只希望这个精心准备的礼物能让林锦爸爸不要太生她不请自来的气。
上了楼,林锦先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因为知道爸爸一直有晚上工作白天才休息的习惯,所以也不担心会打扰到他。
两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大约有十多分钟,林锦正要再敲一敲门,忽然听到里屋传来了脚步声,心里陡然加快了,漳夕也紧张起来,手心里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林暮海正坐在书桌前翻看一本考古学手记,忽然听到了敲门声,他不由自主地想站起来开门,但又在还没有完全站起来的时候坐下了。
他知道是林锦回来了,按他对这个女儿的了解,也知道她一定把漳夕带回来了。在墓里发生的事他已经记不分明,好像当时精神混乱几乎要发疯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以前那些年如同噬毒成瘾的痴情,好像也淡了很多。
不过林锦和漳夕那不同于一般友情的感情他还是感觉出来的。之前大概是林锦高中的时候,她和他说过自己可能更喜欢女孩,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很在意,也只当是一个孩子还没有长大时稚嫩的想法,现在他才惊觉原来她是认真的。
林暮海起身泡了杯浓茶,微微抿了一口。
无所谓了,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还会担心,担心这个孩子也许将来会因为这不被主流所接受的- xing -向带给她困扰甚至更深的伤害。但现在他不在乎了,她想做什么都随她去吧,她的未来已经跟他无关了。
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自己的那该有多好,甚至她不是自己亲生的,他也没有想过要抛弃她,只是现在那层感情已经淡泊了,心里好像也少了那些想要好好疼爱她的想法。
一杯茶喝完,林暮海走过去开了门,林锦站在门口,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旧凌乱,脸上贴了一个创可贴,不知在哪儿受了伤,像战战兢兢的小鹿一样微红着眼眶看着他,声音有些不稳地开口喊他:“爸爸……我回来了……”
林暮海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说:“回来就好了,进来吧。”
林锦并没有进去,而是回头拉了一下身后的人,漳夕从门后走出来,看着林锦爸爸,急忙问好:“林叔叔好,我……”…
林暮海点点头,“漳夕是吧?也进来吧,这么晚了,先在这儿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锦和漳夕惊讶地对视了一下,随后还是漳夕先反应过来,推着林锦赶紧进了屋,顺手把门带上了。
林暮海指了指林锦的房间,说:“小锦,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们换个床单去睡吧,爸爸先去写论文了。”
林锦点了点头。
爸爸今天的态度比她想象的平淡许多,她有些庆幸,但又不知为何有些失望,对自己的孩子出柜,这样的反应未免太镇定了。但她没有再多想,爸爸向来是理解她的,就像她从前也一样理解他对妈妈的感情一样。
林锦拉着漳夕进了自己的卧室,在爸爸的眼前带自己女朋友回家,她怎么也淡定不了,直到坐到床上心跳还是急促的。
漳夕松了一口气,揽过林锦的脖子吻她,“我还以为会被骂呢,要吓死了。”
林锦笑道:“我爸爸善解人意得很,之前只是心病太重了。”
漳夕“嗯”了一声,抱着林锦躺在床上,嗅着床单清香的气息,几乎要昏睡过去。
林锦趁着她还没睡着,推了推她,“先别睡,去洗个澡再睡。”
漳夕揉着眼睛坐起来,林锦把她推进了自己屋里的浴室,给她指了淋浴的喷头,还有洗澡用的东西,问她:“这些都会用吗?”
漳夕笑道:“不会啊,怎么办?”
林锦撇撇嘴,把毛巾扔她头上:“不会就自己学去!”
林锦退出浴室,关上了门,才不再憋着笑意,也不知道以前那个一撩就脸红的小女孩去哪儿了,也就是偶尔才会出现,大部分时候想撩她都得被反撩回来,真是不甘心。
听到林锦下楼的脚步声,漳夕知道她大概去楼下洗澡了,然后回头看了看那些各种奇奇怪怪的瓶子,墙上挂的喷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会啊……
林锦洗完澡换好了衣服,上楼的时候路过爸爸的书房,偷偷的站在门边扒着门缝看了一眼。
爸爸手边好像放些一大摞文献,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她之前做课题的时候翻过的,以前心里总有一种期待,希望能够在专业上得到爸爸的肯定,尽管这话她从来没有说出口,甚至自欺欺人的否认这一想法,但是没有一刻真的忘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