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2017.05.05
寂静无边的树林边际传来一阵悉索的声音, 而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从树林深处徐徐掠来的身影。
那身影在杂乱无章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淡然, 即便是简简单单的跳跃,都衬得来人更加的气定神闲。
踏树而来, 枝桠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单单是此,便能看出来人的修为之高。
来人,近了。
而原先的高挑身影总算不止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而是一个清晰的白衣男子。
左柏抱着自己的长刀靠着身后的黑石块继续闭目养神,而原本注视着来人的眼眸,也是在来人到达他面前的那一刻再次阖上,嘴角噙着一丝痛快而又落寞的的笑意。
“不曾想到, 先找到我的, 竟然是一个小娃娃。”左柏如今已经四十有余,自是比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不到的男子年老上了不少。
而更加重要的是,让他觉得悲哀的是,想他在四十岁之时才堪堪触及元婴中期的门槛,而眼前的男子,却是与他一样的修为。
但却是不一样的年龄。
这种感觉令他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矛盾感,一方面感慨世间能人辈出, 长江推前浪,源源不息,而另一方面,却是在叹息自己永远无法赶超眼前这种天赋的修士,只得死在沙滩上。
而那个白衣男子自然就是望君生。
由于望君生在前世曾经所做的就是阻拦者, 也就是眼前这人呆在这里所做的事情。
——阻止修士拿到通行证,增加困难度。
而眼前的这个叫做左柏的中年男子,实际上,前世的他,是认识的。
这是星璇真人底下的弟子,不过资质平平,过了不惑之年才进阶元婴中期。
虽然这种实力放在其他地方也不算差,但在这个人才济济的久华天之内,在号称久华天最年轻的星璇尊上的座下,他的确不算是什么。
尊上,指的是拥有能力独立收徒的修士。
至于为何会选择他,望君生也不是故意为之,即便过了这么多年,虽然当年在此阻拦众位修士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但此番他选择拿下他身上的通行证,也不过是因为这条路最为隐蔽,且路程最短而已。
前世种种,他大致已经放下,所以,即便遇到这个在前世自己生命最后一刻与星璇一同逼死自己左柏,他的内心也没有任何起伏。
望君生也不愿与他多说,探身便向前掠去。手中的乾坤剑蓦然出鞘,散发出它那诡谲的光芒。白光占据大部分,但隐隐的,却是可以看到其中所携带着的一缕一缕的黑色丝线。它们缠绕着剑身,像是魔气,但对那男子竟是无害!
左柏在一瞬间也不知那到底是魔气还是什么道法,只觉眼前男子实力不俗,甚至远超于他,但奇怪的是,理智告诉他,眼前的男子实力与他相当,皆是元婴中期的实力而已。
这两个完全不同的结论令他觉得全身不舒服,但依旧还是在堪堪躲开望君生的剑尖后,提着刀向那名白衣男子冲去。
而那刀锋,此刻由犀利的真气包裹,许是已经将全部的攻击x_ing真气全部汇聚成一点,然后想要来一个致命一击。
这是左柏的绝招,但此绝招有个难以攻克的弊端,那就是,用了那全力一击之后,他的身体会特别的虚弱,至少在短时间内无法独自行动。
左柏的直觉很准,一瞬间就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男子,如果用他平日里头的道法,也许根本不可能给眼前的男子一丝一毫的创伤。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而下一刻,他的身体也这么做了。
望君生见那刀锋似是与平日有异,遂想到那左柏的毕生所学最厉害的一招就是那叫做“全力一击”的招式。
前世的他是刀尖上过生活的,自然会同同辈推敲各自刀法的精妙之处,取其金华,弃其糟粕,同时,也会研究抵御这种刀法的办法。
可怜那左柏,原以为最让他满意的刀法竟是在瞬间被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子化解了个七七/八八,好好一个保命招式竟然在瞬间变为了j-i肋,甚至还让他在之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左柏睁大了眼眸,亲眼看着白衣男子单单一个敏捷的侧身,斜斜擦过他的刀身。
就在他惊疑之际,他拿着刀柄的右手已经被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子限制住,而他手中多年不曾脱离他手掌的刀柄竟是“碰咚”一声,掉落在了地面。
仅仅是一瞬间,就在他们互相打了个照面,而自己仅说了一句话之后,在一招之内,眼前这个看似儒雅温润的男子,竟然就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将他完全打败!
而自己,竟然是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做不到。
不,不是做不到,而是在他被制服的那一刻,他已然臣服。
这个男子,给他的感觉非常奇特,明明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今日也是第一次打了个照面,但男子那行云流水的姿态,那将他的刀身打落在地的姿态,竟是让他在一瞬间产生出了他非常了解自己的招式的感觉。
而他刚刚所用的那一系列简单的步法,似乎也是专门为了对抗他的刀法做出来的。
他还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一击就败,那到底是一种什么程度的强大,才会在两者都是元婴中期的修为情况下,一方完败于另一方?
是神识的强度,亦或者是修炼的道法的强度?
望君生显然对于左柏的惊讶并不在意,他手中的剑柄已经在顷刻间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锋利的剑身似乎要穿透左柏脆弱的脖子。
只需要再用点力,便是鲜血飞溅。
一股杀意从左柏的身后传来,而他能感觉到只要他微微一动,说不定他此刻变会命丧黄泉。
僵硬的脊背不住地颤栗,冷汗也在不经意间沁出。
随即,他感到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腰际,这种隐约的触感让他觉得全身都开始痉挛。
“咔嚓”一声,似有什么绳子被剪断了。
身后的杀气悄然消失,而压力也向后退去。
紧张的心情总算在这一刻完全放松,原本僵硬的背脊也慢慢地放开,肩膀舒展开来。
“通行证我拿走了。”左柏没有回头,因为他发现,他竟是没有那个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