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提前利用谣言逼走大部分朗州百姓,同时悄悄让鬼楼将各处紧急搜集的火药,全部运往朗州,在朗州城外以及朗州城驻军之地埋了火药。等萧拓率军入城驻扎换营至际,点燃火药。同时西南军并未完全撤离,在萧拓兵荒马乱死伤无数之际,迅速围剿,她可以想象萧拓带入朗州的那几万人马,几乎要全部折在这里。只是虽说兵不厌诈,可赵梓砚此计不可谓不毒,也颇为阴损,一旦传出去,恐怕要落得一个弑杀成性的恶名。只是赵梓砚心里明白,若不求速战速决,这场战争死的人,耗费的兵力物力,远远比这严重。
正在她沉沉叹了一口气之时,屋外严文恭声道:“王爷。”
“嗯。”傅淮应了声,随即大步走了进来,他身上铠甲还染着血迹,应该是方杀敌归来,见了赵梓砚,他抱拳行了一礼:“君上,萧拓带入城内的士兵全部全军覆没,城外驻扎的八万士兵除了小部分逃窜,其余全部被困,活着的都已然投降!只是傅淮疏忽,让萧拓逃了。”
赵梓砚摇了摇头:“无妨,毕竟他身手不凡,王爷也被这边事情拖住了。萧拓虽然逃了,可赵墨笺却是伏诛了。为今之计,却是要让萧拓无人可用,尽快攻占夔州,同时拿下江都。还有……”赵梓砚顿了顿,有些无可奈何笑道:“这次朗州之战,想必很快便传开了,朝廷里那些老顽固,还有一些有心之人怕是会大做文章,扰人的很。”
傅淮却是笑了起来:“君上足智多谋,想来不会怕那些老学究。虽说手段过激了,可利大于弊,傅淮和君上问心无愧。”
说完傅淮目光落在赵梓砚的手上:“不知君上的手如何了?卿儿那……”
“王爷莫要担心,卿儿无碍,只是失血过多,药三通给她换了药,让她先睡一觉了。我的手也无事,只是皮外伤。”赵梓砚立刻接过话,让傅淮安心。
傅淮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单薄的摄政王,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对这个人实在挑不出过错来。作为臣子,这人无疑是很好的君主,有谋略却也不似景帝和她的兄弟姐妹那般,多疑阴狠,人品才华俱佳。作为父亲,自家女儿显然是爱极了她,而她对自家女儿也是掏心掏肺,方才丝毫不顾安危,扑过来护她,足以证明可以将女儿托付给她。只是他最担心的还是两个女子在一起,先不说惹人非议,道路艰难,就单论子嗣便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叹了口气他拱手道:“那臣先去处理军务,待卿儿醒了,我看看她,便去夔州和他们汇合。”
赵梓砚点了点头,回了里屋守着傅言卿。目光落在她的睡颜上,赵梓砚将脸靠了过去,低低道:“卿儿,你说你父王肯接受我么?”
眼里有点忧虑,叹了口气,赵梓砚还是吩咐魍魉送了纸笔过来,朝廷那边的悠悠众口,得先提醒李赋他们先做防范。
傅言卿睡得并不安稳,背上的伤口有些扰人,等到她昏昏沉沉睁开眼,便被昏黄的烛火晃到了眼睛,皱眉闭了闭眼,再一次睁开时,落入了一片阴影中。赵梓砚略带开怀的嗓音传来:“卿儿,醒了么?”
“安儿。”傅言卿低低唤了声,声音有些喑哑,正要挣扎着起身,人已经被轻轻抱了起来,避开背上的伤口,靠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随即一个温热的杯子凑到了唇前:“睡了一下午了,定然渴了,先喝点水。”
目光看了看她的左手,眉头拧得更紧:“你左手伤了,莫要乱动。”
赵梓砚将杯子放下:“无事,只是皮外伤,拿个水杯并无碍。”说完她顿了顿,朝外道:“告诉王爷,郡主醒了。”
“是!”
赵梓砚凑近看着她,一点点描摹着这张被藏在层层伪装下得脸。她眸子深邃犹如夜空,视线却格外缠绵缱绻,傅言卿脸微微一红,随即想到什么,伸手摸了摸脸:“我的易容卸了?”
赵梓砚轻轻嗯了声,吻了吻她的眼睛:“我说过,不会让你一直躲躲藏藏,如今是时候了,以后我再也无需避讳唤你卿儿了。”
傅言卿抿嘴笑了起来:“我自己都记不清我原本的模样了。”
“很好看。”喃喃低语,犹如情话一般。傅言卿脸色熏红,似乎没了伪装,脸皮也薄了许多。
正在两人亲昵之时,屋外有人通报:“君上,王爷来了。”
赵梓砚回了下头,随即轻轻将傅言卿扶起来坐好,又看了看她的背:“疼么,要是疼我还是抱着你。”
“胡闹,我父王要来了,我没事,你别瞎紧张。”
傅淮进来时,便看见自家女儿脸上的红晕,有些怒其不争。
“君上。”傅淮行了一礼,看了眼傅言卿。赵梓砚轻声道:“我先去让下人给卿儿备晚膳,王爷可以先看顾下她。”
傅言卿看着赵梓砚离开,脸上轻松的笑意逐渐敛了下来,看着傅淮低声道:“父王。”
傅淮叹了口气:“卿儿,你当真不能回头么?”
傅言卿抬眸看着自己敬爱的父王,随即勾了抹笑意:“能回头,可是我不愿回头。父王,我很喜欢她,这辈子也只会喜欢她。荒唐也罢,违背伦常也好,我都不可能放下她。”
傅淮脸上有些急躁:“可是卿儿啊,你们都是姑娘啊,即使大夏民风开放,女子不再受到许多束缚,可也依旧不好走。她是摄政王,日后更有可能是皇帝,她能不顾阻挠舆论,给你一个名分么?她能给你一个孩子么?这些你可曾想过,万一她抵不住选择立君侍,你该如何?”
傅言卿眸子有些红:“父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疼我,阿弟当初也曾这般质问过她。可是,你说我们都是姑娘,她除了那个摄政王的地位,她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你今日问的一切,若她母妃也在,也疼她入骨,今日这般遭受质疑的便是我。我和她在一起,并非是她单方所求,我亦是如此。你怕她给不了我名分,我也怕我给不了她庇护,你说她给不了我一个孩子,我也惶恐她也想要孩子。这份感情我们需要的只是相互扶持,从来不是一方单方面的付出。父王,她给了我太多了,她的腿,她的命,都差点给我了。你们若真的心疼我,可不可以不要再向她要求那么多。我也想……我也想好好疼她,她比我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