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江浩礼拉着祁希离开。祁希跟在他后面,心想这里东西肯定很贵,暗自担心老师有没有带够钱。可是,江浩礼并没有从收银台经过,而是直接出去了。穿着西装的侍者恭敬地朝他们鞠躬,一脸献媚的表情,好似并未发现江浩礼没有结账的事。
“老师,江老师。”祁希犹疑着拉住他,“那个,我们好像没有付钱。”
“哦?是吗。”江浩礼眼珠一转,有心逗他,“其实在这里吃饭是不用付钱的。”
“真的?是免费的?”祁希有些不敢相信,心里计划着如果是真的不用付钱,就让老师再点一份那个玉米粥带回去,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了。
“呵呵,准确的说对我们是免费的。这家店是我开的。”江浩礼不顾祁希呆滞的表情,拉着祁希往下一个目的地赶去。
说起来江浩礼年纪不过二十岁,但从小长在英国,祖母是英国贵族,父亲是最早一批向中国投资的华侨。江浩礼两年前回国发展,因为吃不惯这里的食物,所幸自己投资开了一家西餐厅,没想到因为格调高雅,服务细心,味道一流,很快就在上流社会中有了口碑,两年下来只在念城就有三家分店了。
当然江浩礼并非张扬的人,所以在祁希眼里,他不过是一个懂很多西方礼仪的老师。
“这是哪儿?”
“游乐场!孩子们假日都会来的地方。你想玩那个,我陪你。”江浩礼拉着祁希,走进了人群。
这是一对显眼的人,一个英俊潇洒,带着与人群格格不入的高贵气质;一个秀美纯真,眼睛清澈如湖水,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天使。
“好漂亮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你看他留着长发呢,应该是个女孩吧!哪有男孩子长这么漂亮的!”
几个人小声议论这,江浩礼勾起嘴角揉揉祁希的头发:“听见没,大家都在夸你呢,要有自信知道吗?”
祁希点点头,他对美丽和丑陋的概念就是好与坏,并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在普通人眼中是怎样的惊艳。那年他不过十二岁,却已初露天人之貌。
游乐园是永远孩子的天堂,祁希很快忘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疏离,主动拉着江浩礼向自己好奇的游戏跑过去。那是经典的套圈游戏,一排小玩具摆在地上,一角钱五个竹圈,套中什么就可以带走什么。祁希看中了那只小巧的音乐盒,硬塑料的材质,做工粗糙,但声音很是动听,还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在上面跳舞。
“老师,我想要那个。”祁希拽了拽江浩礼的衣角。
“好,咱们去买竹圈。”
他们接连买了许多个竹圈,全都没有套中。玩过这个游戏的人都知道,套圈的时候你越想套中什么就越难套中什么。丢过去的竹圈总是被地面弹开,到最后祁希已经不愿意让老师再浪费钱了。
“算了吧,咱们去玩别的。”祁希这么说着,眼睛却不自觉地偷瞥这那个八音盒。
“不行!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今天我一定给你套中那个!”江浩礼自然看得出祁希有多想要那个八音盒,所以一口气买了更多的竹圈,好在丢的多了最后居然被他找到了窍门,不仅套中了八音盒,还套中了许多其他的小玩具。
最后离开的时候祁希抱着一堆玩具已经乐的合不拢嘴了。
“老师,我们还要去哪?”
“去电影院!”
那时电影院在办重温经典主题月,祁希生命中看的第一场电影是《胭脂扣》,故事缠绵悱恻,一曲客途秋恨唱的是百转千回,如花和十二少纠葛一世的爱恨情仇,十二岁的祁希还不能理解。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苏宇哲。
如花等了十二少五十年,望穿秋水,不过一句:五十年过去啦……他为什么还没死呢?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苏哲宇只是去澳洲留学,她等他五十年,他只要等他五年。祁希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比较有什么不对,他对苏大哥的感情从最初就不是简单的朋友,这一点他还不懂。
“ 我说我想等一个命中注定之人出现,然后刻骨铭心爱一场,不计得失,不计结果。”
谁是他的命中注定之人,谁会与他刻骨铭心爱一场,祁希不知道,却这样下意识的期待着,他开始莫名地想念苏宇哲,那个远在澳洲的温柔的男孩。
愿那天未曾遇
只盼相依
那管见尽遗憾世事
渐老芳华
爱火未减人面变异
祈求在那天重遇
诉尽千般相思
祈望不再辜负我
痴心的关注
人被爱留住
问哪天会重遇
离开的时候祁希脑海里留下了这一段歌词,他并不是记忆力出众的人,但这段词听过一遍却再也无法忘记。
江浩礼送祁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站在祁北庄园门口,祁希向老师告别。
江浩礼揉揉祁希的头发:“祁希,生日快乐!”
祁希呆在原地。然后眼睛里泛出了泪光。
从来没有人特意为他庆祝生日,他以为不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看着祁仲非吃生日蛋糕,收到礼物,说不嫉妒是假的。他习惯了孤独,并不代表他喜欢孤独。去年这一天,他一个人趴在窗台看书,那时候心里偷偷地期待也许父亲会记得他的生日,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谢谢您。”祁希不好意义让老师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水,抱着一堆玩具慌张地跑进了家门。
江浩礼就那样望着他的身影,看起来那么瘦弱的男孩,那一刻,却让他感受到一种纯粹的生命的顽强。
05.残忍的选择(1)
祁希一手托着游乐场赢来的玩具,一手抱着电影院买来的爆米花,走过大厅。
还好,家里没人,几个下人也睡了。祁希放轻步子走上楼梯。
“哟,回来啦!”手里拿的什么?
沙发上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祁希被吓了一跳,回过身来。
十岁的祁仲非体型还小,蜷在柔软的沙发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那有一个人。
“没,没什么。我今天,今天出去,是经过父亲同意的。”祁希的声音有些发抖,说话也结巴起来。
在祁希的眼中,这个家他最怕的不是章娜,而是祁仲非。
祁仲非跟着章娜长大,耳濡目染,对祁希的印象就是“怪物”、 “祁家的污点”、“寄生虫”,对他的态度也是极其恶劣的。虽然他几乎没见过这个哥哥几次,虽然仔细想来他并没有什么非要厌恶他的原因。但娇惯坏了的孩子要讨厌谁,总是不需要什么借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