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淡淡的瞟她一眼,似没将她放在眼里,神情倨傲道:“百善孝为先,我知道你们娘俩感情好,所以特地帮你将母亲接到京城,让你们母女团聚,共叙天伦,你该谢我才对!”
“你凌虐我娘!还要我谢你?真是好厚一张老脸!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她情急之下就欲起身过去跟他拼死力搏。
“不要!”絮芝情急之下,楼抱紧云非不让她站起来,埋首在她怀里,摇头直哭泣道:“不可以,你不可以杀他。”
那人听她辱骂,鼻孔冷哼一声,出言酸讽道:“还真是个大孝子。”
云非强压下心火,低头问道:“为什么不可以?他那么对你还不让我杀他?!”怀中的泪人儿哭得自己的心尖直颤悠,拇指轻柔敛去她脸上的泪水,再理理她乱掉的发,云非怜惜得不行,竟连自己的眼角也一般湿了。
絮芝吸吸哭红的鼻子,晶莹的珠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泪湿的脸庞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满满的心痛犹疑似乎快从眼角溢出一般,迟迟地,一字一句,却仿佛一脚一个坑的踩在云非的心头上:“他、是、你、外、公。”
一阵天旋地转,云非扶住了额头,好半响才迟疑着问道:“你说什么?他是我外公?我,我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个外公了?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娘,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那小姑娘扯着那人的衣袖道:“师父,你听听,这臭小子既然敢不认你,让兰儿替你教训她!”不等他回复,那姑娘便转过头来,乌溜溜的大眼中旋即露出一抹狠戾之色,素手一扬,数枚毒针已疾刺向云非。
云非此时心中烦乱,耳闻暗器袭来,只将身子微侧,右手袍袖一拂,便闻“呼”的一阵劲风响起已将飞来的暗器尽数卷出,射向那发送暗器之人。这几枚暗器去势快加如电,只叫那边的小姑娘 “哎唷!”一声,竟是避之不过,向后跌倒在地上。暗器从她头顶,颈侧,两肩掠过,同时钉在她身后的树杆上。
她这时才转过头来看向此刻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少女,冷着声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歹毒,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那姑娘过得片刻,惊瑰稍定,方跳起身来叫道:“你,你敢欺负我!师父啊,这臭小子骂我不止连带着师父你也敢骂,师父你一定要出手教训她!”这姑娘小心眼记恨,明知道云非是个女子,却开口闭口臭小子臭小子的叫她,也不知是在乘口舌之快还是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那人眉头一动道:“兰儿你先退下,为师还有话要问她。”他两眼盯着絮芝道:“絮儿,那份藏宝图究竟被你藏在什么地方?难道今时今日你还不肯说出来?你究竟还要隐瞒为父到什么时候,跟自己的亲爹作对很有意思吗?”他抬手指着云非道:“如果你是担心你女儿安危的话,那就大可不必,怎么说她也是我外孙,虎毒尚且不食子,只要你肯将藏宝图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不杀她!”
云非看向絮芝,皱眉不解道:“娘,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藏宝图?这个人真的是我外公?那他为什么又要杀我?”为什么自从她来到中原以后,总是不停的听人提起“藏宝图”这三个字,就连娘亲也知道这东西,那自己跟它又有什么关系?
絮芝只是一遍一遍疼惜地轻抚着她俊美的面颊,好一会儿,才温婉坚定地开了口道:“我的云儿,娘会保护你,娘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是这个人也不行。”
怀中虚弱单薄的身子轻如一片雪花,轻轻一吹似就要在手心里化去一般,怎么看她才是那个需要受到保护的人。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却还口口声声着说要保护自己,自己不懂怜惜却叫旁人看了心痛,云非的心就像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搓着!好不容易干掉的泪水又再次湿了眼眶,她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感动地是,在娘亲心里始终最重视的人还是她!难过的是娘亲对自己的感情终归只是亲情,是大多数母亲对孩子的那一种情感!因为她在娘亲的眼里只看见一如母亲的慈爱,原以为有了花海就能抹掉心里那份对娘亲的畸恋,可原来不是,她真是低估了娘亲在自己心里面的地位,十几年的爱恋又岂是简简单单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她二人旁若无人母女情深,一言一语传述着亲情。那人看进眼里终于显露出怒色,出口却是不见有丝毫的感情道:“哼!你倒是很疼她。”这话听来,似乎并没有要承认云非是自己的孙儿。
絮芝这才移开黏在云非脸上的目光,看向那人道:“爹爹要是还顾念我们的父女情分,就请放过云儿,她始终是你的亲外孙。”
那人听她此言神情露出一丝疯狂,正要破口骂出的话语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机,却被他及时惊觉打住,遂又矫正了面色,淡漠说道:“我早说过,你只要将藏宝图交给我,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难道你真以为爹爹是那六亲不认的大恶之人吗?”
絮芝紧攒着心口,已是痛心疾首道:“爹,你不要再骗我了,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么?要是我真将那一份宝图交给你,你还会放过云儿吗?!你不会,云儿是那人的孩子,你不会放过她。”
那人闻言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杨魇章的女儿,够了解我!哈哈哈哈……”他突然就殓住笑意,浑浊的双目如风霜般腥寒直刺二人,道:“这么说,你是不给咯?!”
絮芝执意摇头道:“等爹爹什么时候放下了心中执念,女儿就什么时候告诉爹爹。”
杨魇章一听此言,也懒得再跟她佯装磨叽下去。登时,本性暴露无遗,目中凶光流露。宽袍大袖被他的内力激荡鼓起,在空中猎猎作响,就像一只展翅待捕的雄鹫,随时都有可能伸出隐藏在身下的利爪扑向自己眼前的猎物。
林间青竹顿时掀起一层绿浪,那小姑娘见自家师父发功,脸色一变,早就展开轻功跳到几丈外的一颗大树上去躲着。
“不许伤害我娘!”云非将娘亲护在身后,以自身内力抵挡住杨魇章外放出来的罡气。絮芝花容失色,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云非的手臂,生怕她有个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