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见她半途撤掌,微微讶异,随之面露嘉许,倒非鲁莽之人。
忽然山间起了大风,院中落叶随风飞舞。一片绿叶从空中盘旋着,滑入眼底。一道白光自脑中闪过,云非微微一笑,曲起兰指,状似无意间轻轻一弹,便见那片绵软无力的叶子瞬间变身成为利刃,在一片落叶飞花之中飞向不远处的玄空,伴随着咝咝的裂帛之声,直接穿透身后的大树。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落叶,如同暴雨梨花般,掼向那两只风袋。只听得嗤嗤声响,两股力量相互激荡,突然间半空中似有数百只飞蛾扑翅翻腾。
群雄都是一惊,凝神看时,原来这些飞蛾都是玄空的衣袖所化,因为受到飞叶的冲激,僧袍的衣袖如何禁受得住,登时被撕成碎片。
正所谓‘拈花微笑,飞叶伤人’云非虽不会少林拈花神功,但是飞叶伤人却是不在话下。
“好功夫!”玄空虎目金刚,雷霆一声吼,当真是地动山摇,神鬼同泣。他喝的一声,振开双臂,直上直下,朝着云非猛攻而去。
云非猛的跃起,身形一幌,双腿直向他腹间踢去,甫一触及,顿觉其腹软如棉絮,一鼓气则其刚又如铁。那只脚深陷其腹中,不能拔出。玄空鼓足内气于腹部,使其如弥勒之布袋,包涵混元之气,将其吸住。云非试着拔出自己的脚,却是徒劳无功,且如被桎梏,每动一次,痛苦备至。
少林武功果然博大精深,这是云非此刻唯一的想法,现在可不是该感慨的时候。她急出一头冷汗,寻思着应对之策,这一急反而使她冷静下来。脑海中记忆如潮,不断闪过从前的片段,促使她想起以前在翻阅《鬼王密宗》时,记得最后有一篇是记载了关于逆行经脉的法门。此手法极是霸道,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书中也有告诫: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可使用。她在此时想起,明白虽是走险,但目前的形势她也顾不了太多。当即逆转体内真气,收肩井穴,劲沉至足下涌泉穴,一股气劲冲破经脉,刺入其肚腹‘中脘穴’破了他的布袋神功。
玄空突如其来一声大喝,似痛苦又似愤怒。腹中刺痛,汇聚的真气如江河溃堤,四散开去。只觉足下一松,云非提起一口真气,趁这短暂的空隙远远弹开。
玄空踉跄后退,手捂着肚腹,咬牙怒道:“施主这是使的哪门子的功夫,如此阴毒!”
云非抱拳歉道:“对不住大师了,在下也是情非得已。”
玄空哼的一声,并不领情:“是老衲识人不清,还道施主谦谦君子,想不到尽是暗地伤人,宵鼠之辈。且吃我一掌!”一招‘裂心掌’排山倒海缓缓拍至。使出这么凶狠的掌法,看来玄空果真怒气不小。
“大师固执己见,在下也无话可说。”云非同样置气,若非尔等苦苦相逼,我又何必冒着自身安全不顾,用这两败俱伤的法子?现在倒是怪咎她的不是了,先前处处礼让,却是何苦来哉!
只听“嘭!”的一声响,云非闪开的同时,一颗石头登时化为千百块碎屑。在玄空刚猛凌厉的掌风下,化作千百把钢镖,满院乱飞。钟汉卿脸上、身上分中了好几片,旁边也有不少人受伤,众人呼叫着忙抱头躲窜,场面顿时陷入一团混乱。。。
啊!爹爹!
忽听得一个女子的惊叫声,战斗正自激烈,众人自顾不暇,哪里有人理会?钟汉卿听出声音有几分熟悉,百忙中抹了把脸,顾不得一手的血,侧眼看去,见是自己的女儿钟乐姗,正在人群中被众人推来挤去,好不狼狈。当即脸色一沉,喝道:“你出来干什么?还不快进去!”
云非见此女子却是双目一亮,心念一动,身子已经飞出,只朝那名女子梭去。
“啊!”钟乐姗刚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便被云非挟持在怀里。凑其耳边,小声说道:“钟小姐最好乖乖的别动,不然伤到小姐,那就不好意思得很了。”
“你,你想做什么?”钟乐姗虽是武林世家的小姐,但是从小便被爹爹教化成为一个闺阁淑女,耳濡目染接受的礼仪就是男女大防,名节甚于生命。十六年来足不出户的她,除了自己唯一的亲哥哥,都不曾与外界男子有过任何接触。如今被一个陌生男子搂在怀里,而且还是个英俊不凡的少年郎君,不由芳心乱跳,双颊绯红,默默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女子的乖巧,让云非大起怜惜,怕她没听清,又再凑近了些,道:“希望小姐能够配合在下,在下保证绝不伤害小姐。”
钟乐姗缩了缩脖子,头低得更低了,声若蚊蝇道:“只,只要你不伤害我,公子想要怎样姗儿都是愿意的。”有生以来,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近,在羞涩不安中有着无助和失措,只觉身后之人浑着药草的体香分外惑人,至使她的脑袋晕忽忽的,都快无法思考。身子不自觉往后靠了靠,想要离她更近。
感觉到紧贴向怀中的身躯,云非皱了皱眉,斜眼瞧去,正好可以看清她耳廓上细小的绒毛。这位钟小姐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毫无作为人质的自觉,自己是否应该好心再提醒她一下。。。
这时耳边却响起钟汉卿气急败坏的声音,“姗儿!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女儿!”原本混乱的人群因他的吼声都停了下来,看清形势,不少人拔出刀子,随时准备来个英雄救美。
看来今天注定她要做回坏人了,这样想着,手中装模作样的箍住女子纤细的喉咙,嘴里配合着说道:“钟庄主最好叫这些人别动,不然令千金可就保不住了。”
钟乐姗适时喊道:“爹,爹爹救我!”较弱的嗓音,配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样,若是演戏,这位姑娘,你也太逼真了吧,云非不禁对她多看了两眼。
“阿弥陀佛,比武尚未结束,施主这是何意?”玄空裸在空气中的手臂,此刻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钟汉卿涨红着脸道:“这个逆贼明摆着想耍赖,知道打不过就使阴招,卑鄙!”
云非随他怎么说,只抬了抬下巴,笑道:“论起卑鄙,在下自认不及庄主你的九牛一毛,你早已在四周布下埋伏,只要我们从这里走出去就等于自投罗网。你自以为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在下早就看得一清二楚,可别当人都是傻子哦钟庄主。”自己若是输了,便是刀殂上的鱼肉,这些人就可以名正言顺,任打任杀。若是赢了,也不会放她安然离开。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还可以争取更多的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