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努力撑着的孩子眸子里带着不安,想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再看她一身血迹,都是因着救他所致,那冷硬的心又忍不住动摇。
旁边惊魂未定的大臣,在景帝差点受伤后,俱都颤颤巍巍跪了一地:“臣等护驾不利,罪该万死!”
景帝心中烦闷,却还是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沮渠延也是死里逃生,看着兀自跪在那的赵梓砚,却见其他人都不吱声,顿时觉得诧异,可赵梓砚救了他,他却看不下去了,出声道:“陛下,这位小公子是?”
赵梓砚此时穿着一件墨色短打,模样又背对沮渠延,他以为是个男孩。
景帝眉头微皱,随即疾声道:“来人,快去请太医,给九殿下疗伤!”
说罢他弯下身,将赵梓砚扶了起来:“出宫这么久了,怎么回来了也未提前告诉朕。伤势可还好?”
一旁傅言卿眉头一抖,却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赵梓砚,而赵墨笺则在景帝说出这话时,狠狠握紧了拳头。
赵梓砚眸子轻闪,迅速接话道:“我还好,父皇大寿,我……我想见您,没来得及。”
景帝深吸了口气:“今日之事扰了各位使臣,朕派武侯卫护送诸位回行宫,徐全,带九殿下去重华宫疗伤。”
傅言卿和赵墨笺等人知道景帝此刻心情糟糕,只能告退,看着赵梓砚被人带走,傅言卿心里却是有些难以言喻。担心有,叹息有,却也有些难过,终究这宫里没有简单之人,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心思竟已经到了如此境地么?
赵墨笺除了怒,亦有几分无措,景帝的态度太过奇怪。
她母妃一直笃定,那个小奴才在父皇眼里没有一丝地位,怕是死了,他也不会有半分波动,可今日的状况完全出乎预料,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万一父皇还在乎她,这些年来她们做的事岂不是都要败露了。
她越想越慌,脚下步子越来越急,傅言卿跟着她,故作好奇道:“阿笺,你居然还有个九妹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赵墨笺心头烦躁,听到这个更是怒火中烧,若不是傅言卿多事救了那个小鬼,哪里会有今日这事!
她猛然转头,狠狠地看着傅言卿,傅言卿似乎有些慌张:“阿笺,你怎么了,你的模样……”
赵墨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十二岁的她早已明白什么叫伪装,什么是不形于色,一刹那的失态很快被收敛,她脸色僵了下,随即一片怒意,还夹杂着关心:“没有,只是想着今日那刺客如此胆大包天,刺杀父皇,还险些伤了你,一时间怒火中烧。”
“别生气了,不是都安然无事么,倒是你,当时很危险,有没有伤到啊?”
“我没事的,那刺客虽厉害,我年纪小比不过,却也能躲开的。我得先去和母妃报平安,你先回去歇着,我明日再找你。”她说完,急急忙忙朝琼华宫走去。
傅言卿回了云烟院,琉璃琉瑜都慌慌张张地围了过来:“郡主,宫里到处都在说陛下遇刺了!还说多亏了郡主和七殿下,还有九殿下挡了片刻,陛下才无事,您有没有受伤啊!”
两人目光上下打量,深怕傅言卿有损。
傅言卿摇了摇头:“我没事啊,是九殿下受伤了。”
琉瑜松了口气:“那就好,可是九殿下……我好像听说她几乎都没露过面,虽说宫里都知道陛下有个九皇女可是,从来没人提过,这次怎么……”
琉璃戳了下琉瑜:“别瞎说了,皇家之事,我们怎能乱言。郡主今日定是受惊了,这一日寿宴也想必累了,我去给您沏茶。琉瑜,去备好汤浴。”
傅言卿扬起一个笑脸:“好啊,我喝了些酒,一身酒气,得赶紧沐浴。”说罢嗅了嗅袖子,一脸嫌弃的模样。
进来的如意忙献殷勤:“郡主赶紧歇着,奴婢和去备好衣物。”
“嗯,好。这是我带回来的糕点,拿去和如兰,还有小顺子他们分了吧。”
“谢郡主。”
自从那日被傅言卿状似无意地威慑了一次后,如意对她总算好了些,加上萧贵妃的影响,现在更是乖。不过却总觉得这个郡主有些不一样了,萧贵妃让她们留意傅言卿的举动,她自然放在心上,可如今越来越觉得,傅言卿的确聪明机灵,却还是颇为孩子气,同七殿下相比,还是懵懂些的。
比如偶尔调皮,还颇为记仇,如今都不让她们夜里守着,只让琉璃姐妹偶尔留下。
这一夜傅言卿睡得不好,梦里不但梦到了上一辈子的事,还有赵梓砚一直出现在梦中,有她小时候的,同样也有长大后的,她一直跟她说着什么,可她却听不清,一夜扰的她睡不安稳。
翌日起来,傅言卿便在外面散步,听到宫里几人在私下议论,说是九殿下回宫了,而且救驾有功,陛下赐住重华宫,赏了许多东西。
回到云烟院,果然遇到了前来传旨的大太监,具体不过还是因着昨日傅言卿亦是出手挡了刺客。
“陛下有旨,日后郡主便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了,陛下对郡主可是宠得很呦。”
傅言卿开心得很:“谢谢陛下,辛苦李总管了。”
一旁琉璃忙将一颗明珠连着几片金叶子塞给李盛:“郡主年幼,还望公公帮衬。”
李盛脸上笑开了花:“哪里帮衬,不过是分内之事,郡主客气。”
傅言卿好奇道:“李总管,那个九殿下怎么样啊?”
李盛神色微凝,却还是道:“陛下请太医看了,伤势虽重,却也不碍性命。不过陛下对那位的态度颇为……郡主最好不要太过好奇。”
傅言卿也没多问,让琉璃送人离开。
琼华宫,萧贵妃听了李申的话,顿时冷笑一声:“重华宫,九殿下?陛下到真是……”
“母妃,父皇会不会发现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