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瑶爱茶,茶艺也是一绝,这云雾茶,倒在白玉杯中,色泽澄澈,狭长的叶片舒展开来,片片柔嫩,鼻端那股清香亦是宜人。
赵梓砚亦是爱茶之人,当下轻轻抿了一口。
乐瑶到很是看中她的评价,目不转睛盯着她:“如何?”
赵梓砚没立刻开口,反而又是轻轻嗅了嗅,再喝了一口,嘴角露出一个笑意,摇了摇头。
乐瑶神色一急:“摇头干什么?你到是说一句,故作什么高深?”
赵梓砚不紧不慢道:“爱茶之人大多心平气静,你这性子却是躁了。不过,这茶……你用的似乎不是百源泉的水,味道清纯,爽口回甘,大概是秋日的雨水,难得你竟还留着它。”
晟雨听得惊讶不已,一杯茶水而已,还能尝出这些东西。傅言卿亦是有些诧异,抿了一口,随后笑道:“可见我是俗人,竟是除了觉着十分香醇外,喝不出其他的了。”
乐瑶却是拍了拍手:“殿下果然是高手,也就你这如此刁的嘴能喝出这个。不过,苏姑娘却也不错,喝茶本就图个开心,能品出喜好,而不是附庸风雅糟蹋东西,就很好了。”
“不过殿下有句话说的不错,这茶可是难得了,去年秋日雨水,我可是存了许久才得了一小坛,再没有了,都好好尝尝。”乐瑶有些得意,示意几人喝喝看。
晟雨看着眼前的茶,却是有些犯难,她从小便不爱茶,喝了茶总容易犯胃疼,是以除了不得不应付,她从不喝茶。只是眼看乐瑶兴致颇高,而且听她们说,合该废了不少心思,这般不领情着实不好。看着赵梓砚两人都喝了起来,当下也面不改色喝了下去,虽说之后怕是难受,可是这个红杏姑娘泡的茶的确很好喝。
乐瑶虽看似同赵梓砚她们说话,目光却悄悄打量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冰块,察觉到她的犹豫,略略思索了一下。以晟雨这般人物,即使再冷,礼数却从不会少,又怎么会喝一杯茶都犹豫?
片刻后,她站起身,示意要出去一趟,等到她回来时,手里又拿了个小壶。
赵梓砚有些不解:“这又是你新沏的茶?”
乐瑶盘腿坐下,替晟雨倒了杯,推过去时,顺手将她面前的茶盏移了开来,开口道:“这是我自己制的花茶,味道也是不错,你们有口福了。”说罢,她抬眼看了下晟雨,微微笑了笑,目光瞥了下一旁的茶。
晟雨有些怔,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最后低了头,兀自低饮着新换的茶水。
赵梓砚这时也是回过神,顿时偷偷抿嘴笑了笑。看来她打算的不错,乐瑶和晟雨,到是很适合合作,要知道,乐瑶虽心细,可也不是谁也能引起她注意的。
眼看此时氛围颇好,赵梓砚正了神色,缓声道:“这次之所以寻你二人来,想必都已经知晓了。宫中采购一事,历来是宫内的女官和内侍掌管,各中的弯弯绕绕自不必多说。即使有人仰仗龙威,在其中中饱私囊,可是仍是许多商户都争相想要接下这差事,可想各中好处。”
乐瑶伸手敲了敲桌子:“的确,皇家历来最重排场,也是好面子,出手大方的很。而且一个后宫的花销,的确很诱人,再者打着皇商的名头,许多事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说完,她歪过头看着晟雨:“晟姑娘觉得呢?”
晟雨此时正有些许后悔之前以貌取人,暗中腹诽她,见她问自己,矜持地点了点头,随后想想又加了句:“所言极是。”
乐瑶收回目光,闷笑了一下,很快又装作一副正经模样,心里却是暗暗道,这冰块般的晟雨,却是挺可爱的。
傅言卿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轻声道:“的确,所以梓砚的意思是将宫中采购的七成物品都交给你们两家,余下三层将来会用的到。不过,有一点需得注意,这次梓砚这般做,后宫那些人怕是恨之入骨,他们既然失了决策权,可是能不能符合标准,入内库,却是不得不考虑他们。再者,谨防有心人趁机暗地里捅刀子。皇商一事,做好了,名利双收,做不好,便是抄家灭族之祸。”
乐瑶和晟雨都慎重道:“明白。”
傅言卿说完低头思索了下,转头看着赵梓砚:“梓砚,你可曾想好了,如何处理那些被我们损了利益的一些宫人?”
赵梓砚点了点头:“我做决定时便考虑好了,皇商一事涉及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其中拿大头的却并不多,底下那些人最多分到了几杯残羹。那些主事之人,很少有明哲保身的,背后多少都有主子。有些人无论我有没有伤及他们利益,他们对我而言都是阻碍,至于有些人,还是不能得罪的,所以乐瑶?”
乐瑶摊了摊手,有些无奈道:“明白了,您要多少乐瑶便是砸锅卖铁也都给您。”
说完,她撑着下颌,神情恹恹道:“亏了,亏了。”
“如何亏了?”赵梓砚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道。
晟雨喝了口花茶,只觉口齿留香,随口接道:“不曾入账一分,便被空手套走一大笔,着实亏。”
乐瑶一愣,随即抚掌笑道:“正是如此,晟雨姑娘果然懂我。”
晟雨微微一僵,低着头喝茶,也不接话。
赵梓砚和傅言卿对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
等到四人聊完,已然日薄西山了,赵梓砚也没打算多留,同乐瑶告辞后,三人便离开了。
晟雨赶着回去处理账务,便独自回去了,赵梓砚和傅言卿到是不急,两人沿着长央大街信步朝府里走。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沿街商贩间或吆喝着,周围小摊上亦是挂了许多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端午佳节将至,雄黄酒,艾蒿亦都摆了出来,街上弥漫着艾蒿的香味,到是很舒服。
傅言卿目光在周边小摊上流连,似乎在欣赏那些东西。赵梓砚看着她,轻声道:“你来京城也有一个多月了,我却不曾带你出来看看,马上便是端午了,要不陪你走走?”
傅言卿上一世在京城待了许久,这京城几乎同记忆中一般无二,哪里需要看。不过她也不愿驳了赵梓砚的体贴,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