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嘉颜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地哼道:“这样吗?那我告诉楚远了。”
“……”
“你怎么不说话了?”楼嘉颜得意地凑到哥哥面前,仔细审视着他,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告诉我你们聊了些什么,这样我就帮你保守秘密!”
“保守什么秘密?”楼逸之不咸不淡地问道。
“不告诉楚远你和段明悦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呀!”
楼逸之呵呵一笑:“你告诉他吧,我没什么可心虚的。”
“喂!”楼嘉颜还想再磨蹭一会儿,楼逸之却已然不耐烦地将他踢出去,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
楼嘉颜忿忿地看着紧闭的大门,不开心地撅了噘嘴。
楼逸之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都还有点懵,他现在觉得完全看不透段明悦这个人,心里不上不下的,有点不安。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他吓了一跳。
楼逸之伸手捞起手机,发现是许久没联系的张景然。
他接起电话,同他讨论了一会儿马上将面对的《御剑凌霄》宣传期。在张景然的纠缠下,楼逸之被迫接下了访谈、综艺甚至真人秀等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物,一时间让他愁得头都大了。
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楼逸之心思一动,突然问道:“对了,景然,你知道段明悦吗?”
“废话,他是我公司的好吗?”
楼逸之斟酌着说辞:“他这个人……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演技吗?那我哪儿知道,你天天跟他一块拍戏,不应该最清楚吗?”
楼逸之气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他的人品。”
张景然嗤笑一声:“逸之,你不是在逗我吧?你跟娱乐圈里的人谈人品?这大染缸里能有几个干净的?谁不是卯足了劲儿想往上爬?”
楼逸之不满地说:“你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啊。”
“是是是,我的错,忘了您这个例外。”张景然嬉笑道。
“你少贫,我很认真的。”
张景然终于正经起来:“怎么了,突然对他这么上心?”
“你先跟我说说他。”
“我也不太了解,”张景然沉吟片刻,“只记得……他好像被雪藏过两年啊。”
楼逸之讶然道:“你雪藏的?”
“怎么可能,我才刚签他不久。”
“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得罪了上一任东家吧?”张景然咋舌道,“有个董事想睡他,丫把人揍了,差点被弄进局子。”
“……什么?”
“然后他就被雪藏了。不过他倒是有野心,也有手段,愣是摆脱了原先那个小破公司。我看他长得不错,就随手签了。”
楼逸之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而段明悦的形象在他心里更加复杂神秘了。他沉默许久,突然道:“你为什么签他?是不是睡了他?”
“我cao?”张景然气急败坏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能那么不讲究吗?”
“说的跟你没睡过明星似的。”
张景然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那、那我也不是谁都睡的好不好?”
“他……”楼逸之还想问点别的,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良久他轻叹一声,“算了,时间不早了,快休息吧。”说罢他就挂了电话,留张景然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
楼逸之目光沉凝,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床面,面上一派沉思之色。
第45章
当晚,楼逸之心不在焉地躺在床上看杂志,时不时瞥一眼毫无动静的门口,眸中闪过一丝焦灼。
楚远刚结束完一天的拍摄,就赶到生父秦钊那里。而现在已经快凌晨了,他却还没有回来。
楼逸之愣愣地盯了杂志半晌,终于沉不住气地摔了书,烦躁地揉捏着紧蹙的眉心。正当他想吩咐助理去打听一下情况时,沉寂良久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楚远静悄悄地走进屋,脚步略有虚浮,他看到灯光通明的房间时显得很惊讶,问道:“怎么还不睡?”
楼逸之快步迎向他,坦然道:“不放心你。”
楚远顺势抬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藏在他颈窝间,声音里却透着掩不住的笑意:“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嗯。”楼逸之摸摸他的脑袋,“先去洗个澡吧,一身酒味。”
“我也不想喝的……”楚远闷闷地说。
“别黏黏糊糊的了,快去洗澡。”
“知道。”楚远嘴上应和着,身体却很诚实地一动不动,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楼逸之身上。
“怎么,受委屈了?”楼逸之有一下没有下地拍着他的脊背。
楚远不屑地轻哼一声:“没有。他们一家人别想再给我气受。”
楼逸之顿时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感受到他曾经受过多少委屈,心尖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
他用力扣住楚远的后脑,沉声道:“你还有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分担的。”
楚远闷不做声地抱了他半晌,突然道:“秦钊想让我回去接手盛世。”
“嗯?”楼逸之讶然,“可是他妻子那边会同意吗?”
秦钊手里的盛世集团在业界可谓呼风唤雨,可他的妻子姓周,其背后的家族势力也不是好惹的。这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秦太太会容许楚远c-h-a手盛世吗?
楚远拉着楼逸之坐到床边,解释道:“秦钊正在跟那个女人挣股份,闹得厉害。因为秦钊除了我之外没有别的子嗣亲人,所以盛世的高层渐渐都变成了周家的人。周家人野心不小,想把盛世整个儿吞了,所以秦钊才急着将我认回,这些年来还假惺惺地对我好,为的就是培养我做他的接班人,以巩固他在盛世的地位。”
楼逸之了然地点点头:“原来这夫妻俩并不像他们表现在外人眼中那样恩爱和谐。”
楚远冷冷一笑:“岂止,他们俩都恨不得踩得对方永世不得翻身。”
“那你……?”楼逸之试探地询问楚远的想法。
“我不想要盛世。”楚远缓缓按住楼逸之的手掌,然后一寸寸收紧,“我要毁了它。”
楼逸之明显一怔,直愣愣地望着他。
楚远把脑袋磕在他的肩头,语调冷淡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前辈,你知道吗,秦钊的盛世集团能有今天,全仰仗了我母亲。”
“你……母亲?”这是楼逸之第一次听见楚远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人,他屏息细听着。
楚远平静地说,“我妈妈叫楚娴,家世很好,以前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可她为了秦钊跟家里人闹翻了,还将自己所有的资产和人脉都提供给他,一手助他成就了盛世集团。”
“可秦钊又是怎么回报她的呢?他攀上了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便一脚踹开已经被家人放弃的妈妈,转而娶了别人的女儿,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要了。妈妈在抑郁痛苦中挣扎了许多年,在我八岁时就去世了。”
楼逸之越听越揪心,不自觉捏紧了他的手指。
“所以……”楚远反而安抚地吻了下他的额头,低低地道,“我不光要毁了盛世,我还要毁了秦钊。我要让他把亏欠母亲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奉还。”
楼逸之莫名觉得背脊一凉。这个心思深沉的楚远对他而言是如此陌生,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哑声问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同秦钊虚与委蛇呢?”
“因为我需要时间和机会。”楚远毫不犹豫地答道,“妈妈给我留下了不菲的财产,外公外婆平日里对我也多有帮助,但仅凭现在的我是不足以与秦钊和他的盛世集团相抗衡的,所以我需要时间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楼逸之沉默半晌,突然道:“做演员只是你实现目标的过程中的一部分,对吗?”
楚远身形一僵,慌乱地抱住他的腰,急声道:“不是的!我、我做演员是为了你……我确实是想通过演艺圈积累些人脉,但是……但是……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楼逸之轻笑道:“我又没有生气。”
楚远轻咬嘴唇,犹豫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前辈,我承认……我做演员的目的并不单纯,不像你,只是因为热爱演戏。我是想离你更近一些,所以才做了演员。你……会怪我吗?”
楼逸之捧起他的脸,认真而温柔地注视着他,说:“当然不会。不管你做演员的目的是什么,至少你做到了身为演员的本分。我看到了你的努力和你的进步,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楚远深深地望着他:“我以后……也许很快,我就不会再演戏了,因为我有别的非做不可的事。你会对我失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