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鸢重名,她便让明鸢失名。
明鸢重利,她便让明鸢失利。
天下权柄在手,储良玉不信她没能耐撬开这狼子野心的女干臣嘴。
“说,是何人指使你祈山谋逆?”
捏得五指桀桀作响,储良玉眸中皆是狠戾。
“陛……下?”不敢相信自己那双眼睛竟能迸发出如此骇人的眸光,姚怀远惊诧道,“您……这是怎么了?”
“不是被你所累了?”不屑地凑近姚怀远的眼睛,储良玉道,“若不是你命孤那好妹子上祈山除佞臣,孤有怎会与你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您是说……含王受了微臣的……指使伤了储将军?”姚怀远扑腾着双脚,辩解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嫣儿只是个任- xing -的小姑娘……她做不出这等事……”
“是吗?可孤亲眼见其在祈山顶上刺了储良玉一短匕首呢……”温笑着与姚怀远数落姚含嫣的恶行,储良玉的手不断收紧,“孤的耐行就到今日了……若是今日明相还答不出含王背后是何人指使,那孤只能与你说声抱歉了……”
“陛下!您该是相信明鸢的……”绝望地死马当活马医,姚怀远暗嘲自己是何样的坏运气。
临死被女干臣所误也就罢了,重生伊始,又要承女干臣的过错。
想着此番离世或是能去忘川河上寻储良玉,姚怀远喃喃道:“臣死不足惜,惟愿臣死后……陛下江山永固,子民安居……”
“你——”被姚怀远的言语激怒,储良玉下了狠力。
明鸢不提政事,她许不会与眼前这人计较。但提及政事,储良玉便压不住心头的邪火。
离朝五载,储良玉虽远离朝局,却也知姚怀远治国时,多是依仗右相明鸢。但右相明鸢又做了何事?是造假名册,将世家女强改为寒门子弟,供吏部选吏?还是趁着君王祭天,将朝中要职一数更为昌王旧臣?
痛惜地叹过她的阿远竟是这般轻易就相信了一个二姓家奴,储良玉悔不当初。
若是她五年前未曾弃文从武,那她的阿远是不是就不会死在祭天途中?
神情恍惚地想着姚怀远生时不能安居,死后不能入土,储良玉眼角滑出眼泪。
“陛下……”盯着自己原身流泪,姚怀远读出了储良玉眼中的悲怆。
良玉阿姊死了,她也想痛哭一场。
可哭有什么用呢?
想过祈山那夜储良玉所言的人各有一好,而她独爱看着自己哭,再将自己逗笑,姚怀远只觉自己需在意识中将储良玉多想几次,以防到了黄泉丢了念想,仓皇到与良玉擦肩而过。
当着姚怀远与黑暗越来越近,耳畔响起了一声疾呼。
“皇姊!”推开拦着自己的宫婢,姚含嫣跪到储良玉足下,扯住其衣袖,“皇姊!你快放开鸢姐姐!快放开”
“嫣儿?”
“嫣儿。”
追随着一高一低的两声呼喊,姚含嫣忙从储良玉手中抢下自己的明鸢姐姐。
平掌帮明鸢顺气,姚含嫣打着哭腔道:“皇姊!嫣儿说过,半月前那一匕首是嫣儿的错!您就不能放过鸢姐姐么?”
“放过?若是放过了她,嫣儿要阿姊以何面目去泉下见先帝?”
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明鸢,储良玉紧了紧有些乏力的手。
她却是忘了,她顶的是怀远的身子。养在深宫,怀远的身子不比她那糟践了多时的身子,可以随心所欲取人- xing -命。
见储良玉若有所思,姚含嫣见缝插针道:“阿姊既是敢让储大将军进皇陵,嫣儿不信阿姊无脸见……”
“啪”!
储良玉闻声扬掌,惊得姚怀远伸手去揽。
“陛下,嫣儿年幼……”
“年幼?”揉揉自己发红的掌心,储良玉望向姚含嫣,裹着怒气道,“真是太放肆了!”
“陛下……”姚怀远小心地应对着- xing -情大变的自己,低声道,“嫣儿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您……”
姚怀远话音未落,姚含嫣已是站直了身子,低泣着指责道:“阿姊打嫣儿?阿姊竟是为了那个死在祁山的狐媚子打嫣儿!阿姊知晓朝中都在如何说阿姊么?”
见姚含嫣竟是眨眼就哭成了泪人,储良玉心头划过不忍。
她想起了姚怀远在世时是如何疼爱她的幺妹,进而记起了自己还是储家长女时是如何纵然雪衣……
长姐如母说得或许就是眼前这种场景吧。
抬眉看过正在一侧为姚含嫣拭泪的姚怀远,储良玉心头一软。
“好了!别说了!都是阿姊的错,阿姊不该责怪嫣儿……”俯身蹲到姚含嫣身侧,储良玉竭力学着姚怀远的口吻开腔,“嫣儿该知道,北地一事,多亏了储将军……如今她死因不明,阿姊着实是心里难过……”
“既是不明,阿姊便不该为难鸢姐姐!”姚含嫣据理力争道,“若是不那姓储的自身不济,如何会跌落祈山?”
“嫣儿……”闻姚含嫣竟是这般不知好歹,姚怀远眉头一蹙,染上怒容,“储将军文成武就,如何会自身不济?”
“鸢姐姐?”不知眼前的明鸢为何要替储良玉说话,姚含嫣气极,“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
“嫣儿!”姚怀远还想言,身侧的君王却是轻笑着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