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您是?”姚怀远挂着笑,眸中却是数不尽的疏离。
“婢子从永宁来。”开口即自降身价,华服女子端着轻浮坐到了姚怀远对边,“不知明相身边是?”
“雪衣。”储良玉弯眉与女子递了碗茶,“雪衣与明相是同僚。今日听明相要来茶馆饮茶,特来赶个热闹。”
“雪衣?”似是对京中人名甚是熟悉,华服女子眨眨桃花眼,娇笑道,“大人可是姓储?”
“呃……”储良玉沉吟片刻,求救地望向姚怀远。
姚怀远知永宁就是昌王的暗号,即道:“贵人有话不妨直言……”
“直言?这怎么好意思?”华服女子挑眉环了茶馆一周,低笑道,“此处太过简陋,似乎不便与大人说话……”
“雪衣不是外人。”姚怀远跟着环了茶馆一周,“贵人莫要耽搁日头。”
“当真?”女子眉色一凌,举目望向储良玉。
储良玉见状,即毫不畏惧地迎上女子的眼睛:“贵人,您该相信明相。”
“相信么?”女子捂唇轻笑,“前些日子明相才刚刚把自己送到狱里……婢子怎么敢相信?”
“嗯。既是不信,便饮茶吧!”
不急不躁地呷了一口,姚怀远只觉安心的紧。
良玉阿姊于她,果真是安神的良药。
“是啊。贵人若是不信明相,便多饮些茶。”储良玉尽心尽力地帮腔,“这沽源茶馆的冬茶可不是旁的茶馆能比的……”
“这是自然。”女子笑着端起茶碗,“毕竟是明相大人的手笔。如何是旁的茶馆能比的?”
“这也未必……贵人该是知晓,茶也好,酒也罢,都是供人喝的。若是解不得渴,也消不了愁,那即便吹出朵花,也不过是凡品。”涩涩的滋味流溢在舌尖,姚怀远一边赞叹沽源茶馆匠心独具晓得用冬茶这个噱头,一边淡淡述着心中的茶道,“所谓阳春白雪,下里巴人……若是将这茶施予乞儿,她怕只是觉得那春茶更好。”
“所以……这茶自然也不是给那等人喝的。”女子浅笑着接茬,言语中渗着冷意,“这般多年过去,明相该是弃了早先那些穷酸心思……都是世家女,何必互相为难?”
“如何是为难?”挑眉给女子一记眼色,储良玉低声道,“明相心怀天下,自是比寻常人眼界高些……贵人不必恼怒。您知晓,我们都是因昌王才聚于此处的。”
“是。”见名“雪衣”的女子张口就道破了自己的来意,女子笑道,“可有幸邀两位大人去雅舍小坐?”
“有何不可?”欣欣然抱着姚怀远起身,储良玉朗笑道,“请贵人先行。”
“嗯……”
扬眉敛住面上的异色,女子只道自己多疑。
她只记储氏雪衣是君王的近臣,却忘了明相腿脚不便。若是没储大人在此,她再贸然邀明相过府,定要犯了明相忌讳……
储大人真是好气量呀!
感叹着京都女子品- xing -恢廓,女子对眼前这两位人物皆是存了几分好感。
“贵人在永宁可是商户?”
跟着女子上车辇,储良玉没舍得将怀中人放下。
“储大人真是好眼力。”女子与储良玉摆上酒碗,“春盈的夫家确实是商户。”
“夫家?”储良玉仔细地看了女子半晌,确定其年岁该是二十上下且不是新妇。
“贵人如何这般早就成了亲?”端着- xing -子无话找话,储良玉与怀中人对视一眼,继续问道,“既是有夫,贵人如何会孤身来京都?”
“这不是想替家中姊妹换个身家。”春盈往案上的酒碗中添些酒水,低笑道,“嫁人时没觉得世家女有什么好……谁知嫁了人,却又喜欢上世家这名头了。”
“这年头,商贾的地位也不低。”想着雪衣那夫家也是经商的营生,储良玉笑道,“若是贵人夫家多金,许是不少贵女艳羡呢!”
“端是大人会说话。”春盈朝着储雪衣盈盈一拜,软糯道,“婢子此番来寻大人,便是为了夫家。”
“不知鸢何处能帮上贵人?”计较过春盈的来处,姚怀远示意储良玉将她放下,“鸢旧时与昌王交好……您有话不妨直言……”
“这……”春盈喜出望外,“这真是折煞婢子了……哎,此话还得从扈家大小姐说起。婢子未出阁前,原与扈家大小姐交好。这一晃数年过去,婢子已为人母,而扈家小姐还待嫁闺中……四个月前,婢子受邀至扈府宴饮,散席时,扈家小姐邀婢子到内阁,告与了婢子一件密事。”
“可是科举?”姚怀远止住春盈的话头,“贵人上次花了多少两银子?”
“这……”春盈笑意一敛,与姚怀远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百两?”储良玉挑眉。
“不对……”春盈轻轻摇头。
姚怀远接茬:“三千两?”
“也不是。”春盈将头压得更低。
“呵……真是岂有此理!”姚怀远收住要扬起的手掌,低笑道,“不知贵人此番想求个何样的职位?”
“如婢子小妹那般即可。”偷偷递与姚怀远一名册,春盈道,“这册上的名字皆愿与婢子付一样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