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别哭了,妳我出嫁都是喜事儿,尽管名义上,我是得招进个太子驸马,与妳出阁有些不相同。”聿琤抹了抹眼,再度瞧了站在远处,活像个蜡像般的蔺湘君。“倒是……还有件要紧事儿得跟妳说。”
“什么要紧事儿?”
“这个……”聿琤轻抚着聿珏脸面,语带无奈的道:“说来这事儿并不全然与妳有关,不过蔺湘君毕竟是妳身边的人……”
一说到“湘君”,聿珏不禁心头一顿。“跟湘君有关?”
“嗯,这事儿光用嘴说也说不清楚;迎春!”她扬袖,对傅迎春弹了弹指。
聿珏回首,望向早已久候多时的女状元;一道亮黄,倏地抹过眼角——
第89章 88 有情难能长相守
铁蹄踩过一片泥泞,在混合了雪与血水的沙土中,聿璋终于瞧见了大理城墙上,高高立起了“聂”家的军旗,大煌将士一时高声欢呼,紧握在手的吴钩,因此刻心情放松而稍显松懈。
一队营伍迎面而来,在瞧清为首的将领手持铁戟,一身白衣时,他毫不考虑地把手交给她;她一把将他提至马背,两人共乘一骑的亲昵举止,在战友面前已是不甚避讳。
白丽与他领着麾下将士入城,在大将军聂琰明令之下,他们只管陆续扫荡仍顽强抵抗的西南士卒,对于都城内外百姓得须秋毫无犯,违令者,必受军法严惩。但西南王早已下令倾举国之力顽抗,大煌军对于都城内外驻扎,不时受到零星抵抗,亦有死伤。
而打从率军进宫扫荡的这段过程,聿璋对白丽言听计从,甚至是唯唯诺诺的模样,无一不入了公孙骞的眼。
他不由想起了日前他们即将来攻腾冲,聂琰特意差他密谈一事;在他道出聿璋与白丽之间交情匪浅时,聂琰神情凝重,只拍了拍他的肩,说了一句——‘那女人,留不得!’
自那刻起,公孙骞就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了。
入了西南皇宫,聿璋与白丽形影不离,直到聂琰来遣聿璋收缴财物,才堂而皇之的将二人支开。
他明白,这便是聂琰下的暗号。
“公孙将军,白丽就暂且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放心吧!咱们有她这地头蛇,再行扫荡一番,确定无敌军躲藏,便立刻就地扎营。”
离去之前,聿璋还深深的望了白丽一眼;这样的眉目传情,公孙骞想当作没看见都难。
白丽与公孙骞沿途派遣士卒驻守,一路自皇宫东半侧扫荡,偶遇宫人持利刃顽抗,不过大多都是抱在一块儿瑟瑟发抖讨饶,过程堪称顺风顺水。
终于行至一处偏僻院落,手持长戟的白丽忽地停下脚步,公孙骞脸色凝重地盯着她,示意身后跟随的数名士卒止步。
眼角余光瞄到公孙骞的异常举动,白丽轻叹一声,清冷的眼色平静无波。“公孙将军想对白丽下手?”
“妳知道?”
她讥诮一笑,“我早有心理准备……攻克大理之时,亦是咱们反目之时;是聂琰的主意?”
“谁的主意并不重要,光是妳西南王室的身分,便注定妳无法活过今日!”公孙骞下巴一扬,“上!”
原来如此!聂琰才来支开聿璋,他便立刻觑得机会下手,此时又是战事方歇,就算死了一两个将领,都能把过错赖给西南军民。
该来的,躲不了!
布巾掩去那抹绝美而凄楚的笑,白丽虽有心理准备,却丝毫不打算轻易交出项上人头!铁戟在手的她耍动起来虎虎生风,单凭几名士卒便想取胜,恐怕尚称不足!
格开迎面而来的枪刃,铁戟上的弯月牙立马勾脱了士卒手上的兵器,枪缨闪动,一刺封喉;左手拔出随身佩带的刀刃,一把戳穿了欲从后偷袭的兵卒肚腹。白丽步伐灵动,长戟短刀,一攻一守,偏僻的院落间登时溅洒了一地血花,连带将她的雪白兵甲也染得鲜红!
转眼间,公孙骞所带的人马只余两三人,其中一名士卒甚至失去理智般的掷出弯刀,却给早有提防的白丽借力使力,铁戟一勾,如箭一般的- she -回该名士卒颈间,当场一命呜呼!
公孙骞心头一横,抄出□□,对准白丽- she -出箭矢。
又斩杀一人的白丽尚不及反应,忽地胸口一紧,随着听见兵甲破裂声响,撕心裂肺的痛楚亦随即迸- she -开来!
血迹斑斑的兵甲涌出一道妖艳血泉,只不过先前染上的都是别人的血,这次,换成了她。
她向后仰倒在地,触目所及,尽是一片灰蒙天色;能够死在这心心念念的大理都城,她……死而无憾。
“白丽!”
分不清究竟是谁在喊她;重重倒下的同时,她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
大明宫内,新生儿的哭闹声,伴随着来伺候的宫人、禁军女兵等恭贺声交织在一块儿,尽是一片和谐喜乐。
果然就如聿珏所言,呱呱坠地的五皇子聿玹,当真是一名男儿;数年未闻喜讯的帝王家,终于因德贵妃一举得子而再次热闹起来。
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顺利产下婴孩的德贵妃,在瞧见皇帝抱着婴孩,一脸满足又心疼的表情时,终是流下了感动欣喜的泪。“陛下!陛下……”
“玹儿在哭,妳有没有看到?”皇帝把孩子抱到床畔,好让德贵妃能摸摸他。
此回产下聿玹的时日虽较估算的要早些,但见娃儿身强体壮、哭声又响,皇帝只道是孩儿迫不及待的要来出世,“妳辛苦了,德妃……能看到妳们母子皆安,朕就放心了。”
“陛下……”她接过婴儿,皇帝宝爱地将爱妃与儿子给抱在怀里。“玹儿哭得可真响!”
“可不是嘛!比起他姊姊可是胜过一截!”皇帝打趣地瞄了聿珶一眼。“妳就在这儿安心地把身子给养妥了再回宫,需要什么尽管开口,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