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
霓依依给她端水的手顿了一下,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得她又在发话了:“是不是已经开战了?”
这个公主,怎么越来越人精了。
“打了三天,不过都是小攻小作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炸响,自城墙那边传来,霓依依还没反应过来,凤舞阳就已下了床,“殿下高烧才退,身子还没恢复,这是要去哪里!”
“军中指挥营。”凤舞阳道,“你该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游山玩水。”
最后,霓依依让凤舞阳服下了补身子的药丸,唤女婢打来了热水,凤舞阳梳洗后换上了套显得人精神些的锦衣。
关州是一座不是很富裕的城池,但位置重要,地形复杂,这也是漠北必须要攻下,却又久攻不下的原因之一。
因为两国开战,关州城中老百姓撤了一大半,留守下来的百姓们几乎都呆在家中,没必要也不会在街上溜达,这就为什么城中街道上空无一人。
凤舞阳走到军中指挥营前,远远的听到公子翎责令的声音,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来,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她看到一直侯在营帐外提着挎篮的琴衣,思量了一下后对霓依依道:“我们上城墙吧。”
霓依依看了眼那远处的琴衣,快步跟上凤舞阳的步伐。
只要公主一牵扯到感情上面来,那都是要命啊!
大战在即,公子翎顾不上身上的伤,马不停蹄地展开战略部署。
停息了一个月的休战,漠北在三天前突然又有了动作,幸得李副帅迅速整编了军制,守住了第一次的猛攻,但因近期军中发生过内乱,想要在短时间内合编两军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初初磨合,行动起来难免不那么顺利。
公子翎感觉有些累了,身上的伤也生疼起来,挥手让众将退了下去。
退出去的将领看到站在帐外的琴衣,行礼道, “见过郡主!”
琴衣微笑着点下头,走进了帅帐。
“子翎,我带了些补品来,如果你忙,我放下就走。”
“琴衣,你不必做这些……”
“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南境的老百姓们。”琴衣将食盒的炖品取了出来,放在台面上,“要是他们的大元帅一直受着伤不好,他们得有多担心啊!”
公子翎语塞。
琴衣看到她转个身眼眉都皱了一下,心疼得有些气闷。
公子翎知道琴衣在关心她,可是,她不能接受这一份藏着爱意的关心,她总不能耽误了琴衣一辈子啊!
“这里是战场,你是郡主,不应该在这里逗留!”
琴衣脱口而出,“她还是个公主呢,她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那不一样。”公子翎感觉今天的琴衣有点不对劲。
“是,是不一样。”琴衣霍然抬眸看着她,“就算是对不认识的人,也不应该下那么重的手,可她呢,这三天她连看都不来看你一眼,她这样对你你还要帮她说话!再说了,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凭什么只罚你一个,其他人——”
“琴衣!”公子翎脸色沉了下去,“以后都不要再说这些了。”
琴衣咬了一下唇,转身跑了出去。
公子翎无声叹气,唤来手下让他好好护送郡主回府,看着地图沉思片刻后,走了出去。
这是凤舞阳第一次身临战场,喊杀震天,将士们以血肉之身生死拼杀的场面,虽然有心理准备,仍感到无比震撼!
城外攻关的漠兵不多,目测不到一万人,不过就是大战前的开胃小菜而已,前方两里开外的后备,以那密度和面积计量,起码得有七八万人马,那才是漠北的攻坚部队!
她在那里吗?
为什么停战了差不多一个月,偏偏在自己到南境的第一天就又了开始攻打,这是仅仅是巧合吗?
明知那么远的距离,不可能看得清楚,凤舞阳仍不自觉的凝神细看,下一刻又被自己这样的举动愣住了。
我这是在期待什么!
霓依依俯视这浩大的场面,军容鼎盛,威势迫人,她没想过自己会需要面对战场的一天,想来以她的力量,除了能提供情报以外,似乎没什么法子能帮到公主了!以她一个外行人的目光来分析两军的兵力和战斗力,这怎么地也是一场硬战!
转目看到长公主黯然神伤的模样,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的情绪,亦无法从中劝慰她,毕竟有些事情始终都要去面对,旁人无法为她承担。
“大元帅。”
公子翎刚登上城头,就看到那道秀丽的身影,开初只见那黑如云似瀑的秀发及其优美的后背,当那人儿转过身来,两道目光撞在一起,气氛有点微妙,凤舞阳一下子移开了视线。
“参见长公主!”
她的开场白让凤舞阳怔了一下,微微转首轻声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公子翎站到她的旁边来,“多亏了霓少阁主的灵膏妙药。”
如果第一句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话,这第二句倒很容易让人信服。
凤舞阳眼尾扫去霓依依的方向,只见她早就走到另一头去了,在众将领身后细细地听着他们的作战分析,模样极是认真。
公子翎目光投向远方,神情肃然,双眸泛着幽光,“她终于都来了!”
凤舞阳秀丽如弯月的长睫毛轻颤,连下唇都不经觉地抖了起来,“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要用终于两个字。
专注敌方强大阵营的公子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道:“不知道为什么,漠北女王消失了近乎一个月,这些天来漠北一直没有大动作,虽然还没有见到她本人,但能驱动十万大军来战的只有她一人了。”
她这是在等我来吗,就为了让我亲眼看着她是如何攻破南境,侵占大宸的半壁江山,让我看着这一切而无能为力,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