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目光都透出巴不得她死掉的恶意,莫不是一个活着的人比一个死人有价值,估计她早就没命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撩开帐帘进了来,坐在软塌上微垂螓首的凤舞阳不耐烦地道:“出去!”
奈何这一声虚弱得很,没有一点威严,来人根本就不理她,还走了过来。
“我说出去……”凤舞阳怒而抬眸,却在看到来人后,一下子僵住了。
眼前紫袍金冠,青丝垂颜,凤目长眉威严赫赫的女子,正是漠北女王,此刻她眉心一堆显有三分不悦。
女王没有错过她眸中闪过的那抹惊恐,唤来婢女把快要凉掉的药汤重换一碗上来。
婢女毕恭毕敬地退下去了,帐营里又剩下她们两个,凤舞阳偏过身子背对女王,手心攥紧被褥,就差没把自己埋进去。
“你怕我!”万俟雪轻启朱唇道出的话语却出奇的轻,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她的情绪,走到床边坐下。
凤舞阳又往里面缩了缩。
万俟雪脸色一紧,自她进来后,凤舞阳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都没有。
女王随即把药碗端到她跟前,命令道:“喝!”
如果有两样选择摆在凤舞阳面前,一是喝了这一碗超苦的药,能让女王离开,二继续耗着,女王难免会又要采取什么强制- xing -手段的话,她的确会选择前者。
万俟雪看到她的脸色在喝完药更加难看后,端起那碗底的药末抿了一口,长眉微蹙,“着实……”眼尾一扫,将药碗放下,“良药苦口利于病,以后要按时吃药。”
凤舞阳胸中有股暖意微微荡漾,忍不住的抬头望着她。
霎时,四目相对。
眼前高贵的女王让她又爱又怕。这个女人仿佛天生就是来主宰她的生命,每一句话都牵引着她的每一条神经,轻易就能将她打败。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
她的话让万俟雪愣了一下,“你这辈子注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是吗!”凤舞阳喃喃自语,倏然别过面去,声音转寒:“如果女王看够了笑话,那请回吧。”
万俟雪眼睛的眸光闪烁两下,“这是我的地盘,你还想轰我出去?”
“我想休息了。”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难道你不好奇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凤舞阳猛然从床塌上下了来,赤足站在毛毯上,直视着她,眼神中闪现防备之色,“你到底想怎么样?”
“三天之内,南璃的大军将会到达大宸西境,而今天赤国的兵马已在北荒城关有了动作。”女王边说边走过去,冷淡的凝视着凤舞阳,“如今的大宸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横竖都是死。”
凤舞阳的眼睛轻眨,泛去绝望,“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如果你肯求我,愿降于我,我可放你们凤氏一条生路。”
“别做梦,我不会求你,大宸更不会投降任何人。”
“就算是死,也不?”
“那怕是死,也不。”
凤舞阳双手紧握成拳,咬着嘴唇,与面寒似水,凤眸沉静的女王对视。
万俟雪冷笑一声,“好,本宫倒要看看那小皇帝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骨气。”
凤舞阳心里打了个突,心中不禁一颤,声音也随着心情哑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别激动!连死都不怕的人,倒在意本宫想做什么?”万俟雪逼近一步子,将两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凤舞阳的脸上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她的眼睛燃烧着冷光,如同那天晚上一样……
“明明在害怕,还那么倔强。”万俟雪说着往后退了一点距离,“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就不要怪我!”
“机会,什么样的机会?”凤舞阳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抖得太厉害,冷笑道:“你要复国,要称霸华夏大地,挑起三国大战让多少人家破人亡无家可归,大宸也只不过是你的诱饵罢了。看着华夏狼烟四起,民不聊生,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万俟雪怔了一下,这是她想要的吗?作为雪域宫的宫主,端木皇族的子孙,复国是她的责任,她可以说不愿意,可以说不想吗。
“你已经沦为本宫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责问我?强者生存,弱者灭亡,这是万世不变的定律。”女王恼怒。
两个人相望对峙。
帐外有道女声传来,打破了僵局,“绿素前来拜见陛下。”
万俟雪转身出去。
“那么强大如你,可曾为自己活过?”
凤舞阳霍然的一句话让帐外的万俟雪恍然失神,顿住了脚步。
“陛下?”绿素轻轻唤了一声。
万俟雪定了定神后径直回了帅帐,绿素低垂着头跟在其身后。
绿素以为女王从前线战场召她回来会给她新任务,结果回到帅帐仍然是一言不发,坐下之后执着笔墨发呆迟迟不下笔。
许久,万俟雪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凝神挥笔写下一行龙飞凤舞的草书,然后对折了又折。
“从这里传信到京城,需要多长时间?”
绿素怔了一下,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女王急召她回来就为了飞鸽传信?转思间女王已步到她跟前。
“三天。”
一直低着头的绿素久久不闻女王有所回应,偷偷地抬眸瞄了一眼。
她从来没见过女王如此复杂的神情,向来干脆果断的女王怎么会有犹豫不定的时候呢,莫不是又为了那位大宸公主!
万俟雪道:“此事事关重要,必须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