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走了,走的越远越好,这辈子都别再见这个人了。
不过等他穿好了衣服,还没有迈开步子,以撒突然从背后紧紧的将他抱住,有点心疼的问:“你要去哪儿?”
“你的要求我已经完成了。”离诙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抓住以撒抱住自己的手,“我可以走了吧?”
他说完,伸手扳开了以撒抱紧自己的手指,摇摇晃晃的朝着门口走过去。他觉得有点头晕目眩,不过这种程度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离诙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以撒盯着他的背影,低声说道。
离诙的脚步也只是因为这句话而顿了顿,仍然没有回答,继续朝着门口走过去。
“你恨我吗?”突然,背后的以撒又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离诙在他的声音中,竟听出了一丝颤抖。
离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一只手搭在了门把手上面,沉声说道:“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恨你?何况……‘恨’这种感情,放在你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上,不觉得太过浪费了吗?”
他推开门,一只脚迈出去,门外就是阳光灿烂的自由世界,没有人能够束缚他。离诙早晚都会放下那么多的包袱,接着无拘无束的活下去。他可以忘记以前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连着那个在他心尖上驻足过的人,一起忘记。
好像活了那么多年都是白活了一样,今天才刚刚重生。
“你恨我。”以撒又这样说道,只是这句话不再是询问,而是肯定。以撒也知道他恨自己的原因,离诙怨他当年就那么把他丢下了,把当时才是一个懵懂的,又背负着一身伤痕的孩子丢下了。以撒还记得那孩子在他离开的时候,对着他大声的吼,用那么绝望的声音喊着——
“如果你不要我,为什么当初要带我走?!”
“为什么不把我丢在那里,让我死了就好?!”
“为什么要对我笑?”
“求你……以撒,别走……”
这回忆仿佛近在咫尺,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一样。以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眼睁睁的看着离诙走出大门,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的,当初丢下他是事实,不容反驳的事实。连以撒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离诙解释。
就因为这样,才会难过,才会憎恨的吧。
只是,以撒并没有告诉离诙,他后来曾经回到魔界去找他。满世界的找,发了疯的找,甚至自己都不自觉的练出一手的易容术,收起翅膀化妆成魔族在魔界里面晃荡着,曾经被十来个魔族围攻,曾经身中数刀奄奄一息。也死过一次,如果不是他当时带着‘生命之泉’的话。
后来的后来,以撒终于得知离诙已经和新一代魔王夜煞呆在一起了,才忽然发觉,当年的那个孩子已经成长到不需要自己保护的程度了。可是还是不甘心,不甘心的去接近夜煞,却无巧不巧的成了魔王的好朋友。
我们到底有没有缘分呢?我说不清。
可如今能够再次见到你,我想,这就是缘分了。
“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以撒站起来,飞快的扯过一边放着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迅速的奔出了房间,一把抓住了还来不及走人的离诙,紧紧地搂进自己怀里。
“你不能离开我。”他说。
离诙没有回应,他还是相当沉默的,就好像他们当年在一块一般,一言不发的,安静的,听话的。只是,双手却不自然的伸出,死死地扯住了以撒的衣服。
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咬着唇第一次哭出声来。
第四十章:归池,花语堂的花
凌一直被软禁在房间里面,有个维夏守着他也出不去。每天每天对着这个红色精灵面瘫的脸,凌觉得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好在今天,他终于见到了除开维夏以外的第二个人。
据维夏说,这个来看他的人就是精灵族的精灵王,初见的时候惊为天人,凌还是第一次发觉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美丽的事物,那一头纯白色的发丝,深紫色的双眸,嘴角若有若无勾起的笑容,确实足够让人惊艳的了。
精灵王的名字叫做易·以撒。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凌算是终于认识了这个所谓的精灵王。接着便开始坐下长谈,他们的交谈从‘生命之泉’开始,凌终于期待的发问:“你知道夜煞在哪里吗?”
以撒说他是夜煞的好朋友,凌稍微有点开心,想着能否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关于这方面的情报,顺便也要问问那个离诙在干什么。凌听维夏告诉他,是离诙千里迢迢带着自己跑到了精灵族,凌觉得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他。
“夜煞?大概还在南大陆吧,至于到底在干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以撒用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不知为何就想起了离诙的模样,有点温柔的笑起来。
“那……我可以离开这里吗?”凌有些迫不及待,他想回到南大陆,不过隔着整个海洋的话,貌似有点远啊。
“当然可以。”以撒微笑着说道,“我会让人带你回去……我以前曾经记录过南大陆上,魔鬼界森林的坐标地点,再做一个传送石也不会很麻烦。”
“离诙呢?他不走吗?”凌疑惑道,以撒这句话明显的体现出离诙不会走的事实,不过一个好好的魔族为什么要留在精灵族呢?
以撒想起了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离诙,不由笑了笑,“他或许会走吧,但绝对不是现在。……先不谈这些,如果我制作传送石的话,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这三天,我会让维夏带你在精灵城里面逛逛,你就当做是一次有趣的旅行,千万不要拘谨啊!”
凌使劲点点头,他觉得以撒这个人相当友善。
等以撒说完快要离开的时候,仿佛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来对凌说道:“你叫凌,对吧。”
凌点头,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这个名字的来历,是什么人给他取的,但是记忆的缺失却让他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那个为他取名的人,似乎是很重要的记忆,可是为什么会忘记呢?
“那么,凌。”以撒靠在门板上,手指无意识的拢自己耳边的发丝,“事实上我也稍微懂得一点医术吧,你的身体状况,我倒也是看出来了。”
凌稍微愣了一下。
“我自认为自己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救助你,但是我知道有一个人可能会帮到你。”以撒说到一半,转过身打开了大门,让屋子外面的光芒透进来,“这个人名字叫做赫连晓……奇怪的名字。不过是我所知医术最为高明的一个,我对他的了解并不深,只知道他并不在南大陆,也不在东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