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转脑袋四面看了看——可以说非常豪华的一间病房了。
再往床边看去,便见穿着风衣褚江沅坐在一把靠背椅上,头发凌乱,歪头睡得十分不安稳的模样。
宁逾明:见义勇为完了还陪床!感动!雷锋!
他轻轻地摁了摁床头铃,又从床头柜的果篮上拿了个还沾着水珠的苹果,感动地吃了起来。
褚江沅直到医生护士冲进来才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坐在椅子上看医生给啃苹果的宁逾明做检查。半天才被惊醒、吓得站起来:“项先生,您什么时候醒的?”
……然后被正在问话的医生瞪了一眼,噤声。
宁逾明吃剩的半个苹果被微笑的护士姐姐拿走,又给他递了水一饮而尽,才来得及对褚江沅递出感激的微笑。
医生检查了半天又j_iao待了许多,才带着护士小姐离开。
然后几个警察叔叔破门而入,在医生的监督下对他进行了一个短暂的询问。
宁逾明才知道这时是第二天的下午,他已经做了手术,又昏了1夜。
听说薄井颜也没什么事,崴了脚又受了惊吓,正在另一间病房休养。
而绑架他和薄井颜的歹徒大哥们已经纷纷落网。经过初步讯问得知,确实是冲他来的,目的可能是求财,也可能是项家的商业竞争对手下的手。
总之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跟着警察同志一起进病房的还有一个梳背头金光眼镜的年轻人,他自我介绍是项齐光的秘书,被确认老弟没生命危险就投入工作中的项齐光留下来看摊。
从他眉目间的焦虑来看,大约外头的风风雨雨现在也并不平静。
最后他终于能和褚江沅说两句话了。
褚江沅也重新坐回椅子上,静静看他。
“褚先生,这次真的多亏你了,不然我和井颜估计都要糟糕。”
宁逾明非常认真地表达了谢意,表示从今以后褚江沅就是救命恩人,江湖儿女,大恩不言谢,深恩几于仇,一定要寻机报答。
褚江沅被他逗笑了,又抿了抿唇轻声说:“我还以为,你第一句话一定是问我为何当时会出现在那里。”
想必他也是被警察怀疑过了,因为半夜三更城郊偶遇,确实挺巧的。
宁逾明思索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褚先生长得这么好看,气质也好,肯定是好人。”
褚江沅一瞬间有点黑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场面就此沉默下来。
宁逾明看他坐在这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便笑着提起另一个话题:“啊,对了,那天之后,褚先生都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事情应该是解决了吧。”
褚江沅一愣,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宁逾明心道这反应不对……………………不会真的被死猥琐男得手了吧!不要啊!白玉也能被糊上翔!?
好在褚江沅只是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表情,道:“写在手上的电话号码,因为出汗,全部糊了。”
宁逾明松了口气,开朗地笑道:“那我再写一张给你吧。”说着便要找纸笔。
褚江沅阻住他,温柔劝道:“项先生,请你念给我听一遍,我记得下的。”
……还好他记得项小飞的手机号码。
宁逾明背完手机号码,对认真听着的褚江沅说:“那什么,褚先生能不能别叫我项先生,感觉在叫我大哥,你不嫌弃叫我小飞就好!”
褚江沅想了想,点了点头,轻声回他:“你也别叫我褚先生了。”
“那,江沅?会不会对救命恩人有点不尊重。”宁逾明眨巴眨巴眼睛。
褚江沅笑着摇头,“我算什么救命恩人。”
他靠在椅子上,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托项小飞的福,他在剧组顺利演了下去。刚开始导演接到了投资方的电话,以为他认识yá-ng明的大人物,还客气了好些天。
后来要求他去为电影宣发拉拉关系的时候,被他拒绝并告知他和项小飞只是萍水相逢,并不认识后,又十分冷淡了。
潜规则不成的副导演在一旁添油加醋,他的表演被剪到只零破碎。
如果说褚江沅还可以用他只要能演戏就好了来安慰自己,经纪人也打来电话,因为他得罪了导演,把他痛骂一顿外加冷嘲热讽,请他另谋高就。
很巧,房租也在这时到期了,房东威胁他再不续约就要将他赶出家门,可片酬被卡,褚江沅一时拿不出钱来。
总之,就是在各种烂事接踵而来堆积在一起的时候,他开车去城郊散心、爬山、看r.ì落。
归途中满心迷茫之际,竟遇见厕所中路见不平的小胖子被人追赶。
他想也没想,立马停车、开车,然后遇到警察……
小胖子说他是救命恩人,可他真的没做什么。
说来好笑,他其实偷偷在心里将小胖子当做自己的知音。
很久没人夸他演得好,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你不好,是他们太烂。”小胖子说的话全是真心话,他是真的很欣赏他演的戏,他感觉得到。
所以尽管他没有想过给小胖子打电话求助,可小胖子给的手机号码糊了,他却仍然很失落。
褚江沅坐在椅子上,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了,一时之间觉得无处可去。
但他还是起身,神情平静地向宁逾明道了别。
“项先、咳、小飞,改r.ì再来探望你。”他有点不好意思。
宁逾明有点担心,但到底什么也没说,目送他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项总裁大驾光临,听了医生的诊断又叫了护工来j_iao待,很是勉励了被家里生意连累的宁逾明一番。
宁逾明黑线了,“大哥,我们家不是做正经生意的吗?”
“本来就是做正经生意,只是有的竞争对手不讲究,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平白坏了规矩。”项齐光露出一个非常霸道总裁的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