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
小十一敏锐的从林飞星的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
这样的气魄让小十一本能的感到惧怕和窒息, 只有久经沙场, 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配拥有。
林挽月的双目赤红, 表情狰狞,小十一咽了咽口水,身体向后仰,本能的想绕开林飞星。
此时若是有一把刀子,小十一相信林飞星砍了自己连眼睛都不会眨。
恨意。
杀气散去后,便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子, 狠狠的戳在小十一的心口。
小十一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这林飞星却没有一点要放过自己的意思。
这回小十一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小十二手里抢了一项什么任务, 她终于明白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余闲姐姐为什么会一改温柔和她大吵了一架。
她终于了明白在余闲替自己送行的那天,为什么会露出生离死别的表情。
她终于明白了, 余闲说的:小十一, 你这次真的玩的太过火了,这绝对不是好任务,那人……看似温和, 可却是心有坚守的人,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心底压抑着一股戾气,你可知,你是在送死?
“余闲姐姐~你别担心,殿下答应我这次做好,她给我一年的时间和你游山玩水!到时候我们就到南边去看看,你不是一直喜欢那边的风光吗?”
余闲看着笑得灿烂的小十一,脸上带着哀伤,心在滴血:小十一啊,小十一,殿下自己都不敢亲口对那人说,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就连殿下……都要避开那人的怒火呢。
小十一终于流下了眼泪,因为林飞星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掐的她连呼救都做不到!
眼泪鼻涕以及口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小十一白眼直翻,映入眼帘的是林飞星近在咫尺,居高临下的狰狞脸庞。
小十一的脚开始乱踢,一下一下重重的踢在林飞星的小腿上,就像是踢在柱子上一样,没有任何作用。
“驸马!手下留情!”
幽琴见小十一的脸色已经开始由赤红向绛紫变化,从地上爬起来,拉住林飞星的胳膊。
林挽月缓缓的转过头,幽琴对上那双赤红的眼,心跳一滞。
就在小十一即将失去意识的前夕,从窗外飞进了一块石头,准确的打在林挽月的手腕上。
林挽月吃痛,松开了手上的力道,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林挽月看了看已经昏过去的小十一,还有微弱的呼吸。
冷冷的说道:“把她关起来。”
“是……”
林挽月离开了书房,窗上的破洞还在,院中却不见人影。
林挽月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已经收拾好的包裹抖开,从里面摸出一方玉佩捏在手中。
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配饰,极其相似的材质,唯一不同的便是玉佩上刻的“月”字。
这块玉佩是林挽月花了大工夫,以原玉为料,命能工巧匠按照李娴玉佩的规格雕出来的,为了不被人怀疑,上面的“月”字是林挽月自己刻上去的。
为了能刻好这个字,林挽月写了无数遍“月”字,才勉强满意。
这块玉佩,是她送给李娴的礼物。
林挽月笑着,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咔吧”一声闷响。
再摊开手,玉佩碎成几瓣……
“月”字倒是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鲜血染红了笔画。
林挽月呆呆的看着鲜红的月字,突然爆发出一串大笑,笑着笑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便溢了出来。
朦胧着视线,林挽月仿佛看到了李娴,穿着一袭华丽宫装,脸上带着端庄的笑意。
锥心之痛。
锥心之痛!
“噗!”
一口心头血喷出,林挽月眼前一黑,身体向后倒去。
躺在冰凉的地上,四肢大敞,口鼻间皆是血腥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泪水无声的流淌。
林挽月枕着冰凉的地面,无力的摇了摇头,抬起左手压在胸口。
……
阳春三月,北境依旧能看到雪的痕迹。
元鼎三十一年最后一次朝会上,不见北境新帅林飞星的身影。
李钊在太子的搀扶下亲自主持了朝会,依旧对林飞星进行了褒奖。
齐王将图图尔巴的首级带回京城,放在了雍王李玔的碑前。
这场匈奴与皇室之间的恩怨,由图图尔巴斩杀雍王为始,齐王斩杀图图尔巴为终。
对于林飞星临行前突然改变主意,齐王没有多问,只是帮着林飞星将礼品带了回去。
礼品被送到了长公主府,小慈拿着长长的礼单,对来对去,却没有发现送给李娴的那份。
小慈将事情上报给李娴,后者笑而不语,笑容中带着三分苦涩,七分怅然。
“大帅,吃饭了。”幽琴亲自将膳食端了进去。
自从那件事之后,林挽月便不让幽琴再称呼她驸马了。
“放这吧。”林挽月端坐在案后,手中翻着一本兵书。
“大帅,趁热吃吧。”
林挽月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兵书,看到其中的黑芝麻糊皱了皱眉:“幽琴,我不是说了,不要再在这方面下功夫了吗?”
幽琴看向林飞星,小麦色的皮肤,双目不怒自威,眉毛又黑又长,薄薄的嘴唇倔强的抿在一起,双鬓那刺目的白色与他年轻的脸庞极为不符。
那件事……幽琴没见林飞星追究,就连十日后小十一被人劫走,这人听说后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可是,自从那件事过后,幽琴再也没见林飞星笑过。
前段时间林飞星两鬓上生出的新发竟变成了白色,几个月的时间,双鬓上白色的头发已经冒出几寸,其他地方都是好好的,唯独两鬓,再不生一根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