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在最后剩余的几十天里,即便是探听龙脉所在之处,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冷笙也无从顾忌了。
有时,拥有近在咫尺的希望,比彻底绝望还要煎熬。
就在冷笙焦急的等待着回信之时,冷云飞竟出人意料的,在病情不该发作的时间里倒下了。
用古老大夫的话说,离最后期限仅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越接近期限,冷云飞的状况便会越糟糕,病发的次数也会越来越频繁,到最后,或许她将在长期昏迷的状态中慢慢离去。
冷云飞病情恰好是在后花园里咬了曲邬一口,脱身逃回卧房后发作的,故直到曲邬离开冷府之时,都没能再见到冷云飞最后一面。
遵照冷笙的吩咐,冷府上下对冷云飞病倒一事缄口不言。冷府本次承了慕容羽的大恩,已不知该如何报答,故不想再继续劳烦他,便也再未向他透露有关冷云飞的任何情况,只是轻描淡写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带了过去。
慕容羽本就是直- xing -情的人,加之才看到冷云飞活蹦乱跳的模样,便怎么也没往更严重的方向去考虑,因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于是带着曲邬和冷府众人告辞之后便扬长而去了。
慕容羽等人尚未走远,冷笙便已迫不及待的转回书房,提笔快速在几张空白的纸上写下几行字,匆匆装入竹筒之内,命管家亲自送了出去。
自打之前的信件被送出至今已有十余日,却并未收到任何一方的确切回复,不管距离远近、不管地位高低,均似投石问路、有去无回。
急的冷笙把派去送信的诸人唤了来,狠狠的痛批了一顿,并让他们老实交代,信件是否真的均已送到了目的地,并且亲自交到了当事人手里,众人无不赌咒发誓,若未按要求完成任务或浑水摸鱼,定将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看着跪了一地平日里府内办事最是忠心、得力的仆人,冷笙因焦急而爆发的无名火,此时也慢慢消减了下来,重又无力的坐回了椅子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看来这金圣子所在之地,确是常人不敢碰触的禁忌,哪怕都是世交老友或曾受过冷府大恩的众人,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赌上身家- xing -命。
既然如此,冷笙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加紧在锦城周边招募所需之人,亲自带队前往可能之地进行寻找。
于是在多方打听后,终于寻到了几位在风水、药材、攀爬等方面有特殊专长的奇人异士。冷笙曾与这些人私下联系过,并把需要他们做的事情一一进行了描述和讲解,起初众人看似还有些为难,可当听到最后一个条件时,无不点头如小鸡啄米,拍着胸脯保证所有事情大可全部包在他们身上。
冷笙对于他们最后的表现始终抱持着怀疑态度,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他并不在乎这些银子,他在乎的是这正在一分一秒逝去的时间,看着这些人贪婪的样子,冷笙却也别无他法。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看时间一天天逼近,与其每天在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的等着那些不知是否会有音讯的回信,还不如靠自己去争取一次,成败暂且不论,至少他的心将会暂时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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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出发之日在即,途中所需物品也准备就绪。
其间妻子担心冷笙的身体,曾试图劝说他找个可靠之人代为前往。可冷笙放眼望去,冷氏一族如今只有自己一个男子,这一趟,说什么,也要自己去完成。
见冷笙心意已决,众人便也不好多话,妻子找来老管家,吩咐他多安排了几个做事稳妥、心思细腻的家丁一同跟去,以便沿途照顾老爷饮食起居,老管家应声而去。
然世上之事,多非人所愿,弃而不念,却又峰回路转。
正当所有人在冷府大院前准备装车出发时,一个身着紫蓝色紧身衣的青年男子,从不远处策马奔来,待来到近前,尚未等马儿停住,便一个翻身,稳妥的站在了冷府大门前。
原本正在院中指挥众小厮安放行李的管家,匆忙迎了出来,细看那青年的穿着打扮,心下便已有了分寸,忙作揖问道:“官爷一路劳顿,可是寻我家老爷有甚急事”?
那青年倒也客气,冲管家还了一礼,便朗声说道:“我家老爷特命我速速前来,有封要紧的书信需当面交与冷老爷,还烦请老丈带路”。
管家听说是找老爷有急事,便引着青年进到院中,径直朝冷笙所在之处走去。
冷笙此时正与风水大师商量此行的路线,按大师所言,龙脉应东出中原而寻,沿着这个大概方向,再边走边看地形确定具体方位。
管家近前打断了冷笙等的谈话,并将青年引了过来。青年先向冷笙行了大礼,随即从胸前衣襟下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与冷笙,说道:“冷老爷,临出发时我家老爷特别吩咐了小人,务必将此信亲手交到冷老爷手上,因时间紧迫,还望冷老爷知晓信中内容后,尽快做出决定,小人这些天就住在离贵府不远的“品香阁”内,待您做出决定后,便可派人来寻,小人方可带着您的决定回府复命”,说完,便又像冷笙鞠了一躬。
冷笙从这青年的话里,觉出了这信中内容的分量,一边命管家好生招待青年,一边让众人停下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此时,他需要足够的专注,去阅读那封千里而致的紧急信件。
前脚才踏进书房的门,冷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宣纸从竹筒里抽了出来,青年才把竹筒递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就已经从竹筒的外观猜到了写信之人是谁。
果不其然,信中的内容正是他一直以来焦心等候着的。他越看越激动,越看越高兴,“飞儿这次有救了”,这是他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念头。
不过,当他继续往后看去的时候,原本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涨红的脸颊,却又开始慢慢的褪去了色彩,最后所幸连一丝红润也没留住,只剩下一张苍白疑惑的面孔。
他像是不可置信似的,又把信的内容从头到尾、逐字挨句的、细细的读了一遍。
这次,他决定选择相信,因为无论如何,金圣子已经有了下落,并且得到它的方法,远比和一群不知道是否靠得住的人漫山遍野的奔走、寻找,要来的更快更准确。
于是,冷笙将信纸收好,重新整理了下衣襟,关好房门,大踏步的朝大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