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了那么多时日,也该让武姓青年尽快回去向王大人复命了,而那两个冷府汉子,则负责前往京都冷府通知蒲管家。
冷月辰请武姓青年给王大人捎了口信:“因抵达时间较晚,不便深夜打扰,翌日小女子当亲自前往拜谢”。又安排去寻蒲管家的随从捎了话:“我等未时便可进城,切莫大肆宣扬,一如往日即可”。
所以,小厮朦胧中看到的那三个,骑马飞驰入城的汉子,便是武姓青年和那两个冷家随从。
小厮一路碎碎念的祈祷着,好不容易挨到了冷府门口,过度的惊吓反而让他此时变得异常镇静,把心一横,反正活也是一顿板子、死也是一顿板子,早完早痛快,更何况,这顿板子打不打还不一定呢。
于是抬头挺胸,把裤子往胸上又拎了拎,跨过大门坎便寻蒲管家去了。还没走几步,便听得大堂里传出男人抽泣的声音,小厮心下一惊,“这是怎么了,这府里的人,今天怎么都怪怪的,自打进门到现在,就没见到人影,好不容易远远地看到了小翠,刚想招呼,好家伙,她居然还往更远的方向跑了。这找不到人,也问不到话,现在居然还听到这么晦气的声音,今日是有够倒霉的了。”
边想着,小厮边沿着大堂的门边往里张望,只见蒲管家正和一个发虚灰白的老者相拥而泣。
“眼泪鼻涕都摸了一脸了,也没反应过来擦一擦,看来是真伤心啊”,小厮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继续往里窥探,只见大门正对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面白如玉、唇似弯月似笑非笑的年轻公子,身后还站着个同样白净的下人。
小厮心想,“看那两个小白脸一幅不- yin -不阳的嘴脸,定没按什么好心思,想是听说冷家大小姐要来,所以故意跑来等着献殷勤的吧”,想到这,小厮心下已拿定主意,“既然蒲管家正在此哭的感天动地、情不知所以,那冷府主子定是还没来,自己刚才的担心也就是多余了,那不如趁现在,把主子今天不会来的消息告诉蒲管家,看看这小白脸主仆二人白等这许久,会是什么脸色”,小厮越想越开心,于是嬉皮笑脸的窜进了大堂。
蒲管家看突然有外人闯了进来,便暂时勉强抑制住悲伤,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当看清垂头站在一边的是小厮时,便黑着面问道,“有何事,快说?”
小厮偷瞄了眼太师椅的方向,狡邪的说道:“禀大爷,您安排小的去城门口候着咱家主子,可小的一直等到现在才回来,连主子们的车轱辘都没见到一个,小的以为,主子们今天是到不了了”,说完,就想斜眼去看那主仆二人,可还没等他扭过头去,便听蒲管家厉声喝到,“你这个不长心的狗东西,滚出去自己找人上板子,今天若不打够二十个大板,就别来见我”,骂完,抬起腿就朝小厮的屁股上踹了过去。
小厮被骂的一头雾水,尚未反应过来是因为什么使得自己要挨板子,便见蒲管家的腿已甩到跟前,慌乱中转身拔腿想跑,可奈何还是慢了一步,被一脚蹬在屁股上,飞了出去。
待小厮跑远之后,蒲管家方才向冷月辰就刚才自己的鲁莽行为表达了歉意,冷月辰微微一笑说道,“老管家,您这趟跟着我颠簸受苦数日,也真是难为你了,还好如今兄弟相聚,这苦也算值了,想你兄弟二人多年未见,定要秉烛夜谈三天三夜,我和小善就不叨扰你们先行回房歇息了”。
听冷月辰这么一说,蒲管家方才意识到,小姐连日奔波,这刚进府门,凳子还没坐稳呢,自己就忙着在这哭起来了,着实怠慢了小姐,这可怎么了得。于是,连忙叫来丫鬟婆子们,拥着冷月辰和小善往内堂方向去了。
屁股快被打开花的小厮,躺在榻上,一边听着其他小厮们谈论着,这锦城来的主子车驾是如何如何普通、平常;一边偷乐的寻思着,“那白面公子和他的白面家仆,怕是最后都没能见到冷家小姐一面,到底他们脸上会是怎样滑稽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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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来,在路途中奔波的紧张和疲惫,经过一整晚踏实的睡眠,已被一扫而光。
小善按着冷月辰昨夜的吩咐,在她起床之前,便已把沐浴的一应事物准备妥当了。
冷云飞如今在锦城朝不保夕,冷月辰可无心游玩散漫,沐浴更衣后,便派人去礼部侍郎王大人府上递了拜帖。
午膳过后,见约定时间将近,便坐了轿子往侍郎府去了。
王大人听闻冷月辰一行人已在府内落轿,忙亲自迎了出来。一则,冷月辰虽辈分较低,且是女眷,但此次她乃是代表冷府而来,故理应亲迎;二则,王大人也很是好奇,为什么黄公子会对这位冷家大小姐提出如此要求,难不成他二位曾是相识或有什么过节?不管怎样,王大人都想借此机会,第一时间亲眼见见这位从未谋面的侄女,顺便也了解下情况。
当锦帘掀起的那一刻,王大人似乎感觉自己顿时开悟了,瞬间找到了黄公子提出怪异要求的原因。
现既已到了京都,便无需再继续遮掩,一早沐浴完毕便换回了女装的冷月辰在小善的搀扶下,缓缓步出轿外,此时一阵微风吹过,淡淡的花香牵动着她额前几缕发丝,缠绕着滑落下来,垂于两鬓。
王大人起先被走出轿来的冷血辰的容貌惊的目瞪口呆,当想到挚友冷笙时,方才缓过神来,于是在心底暗叹到:“苼兄啊苼兄,你这是积了几辈子的德啊,有这么个貌似天仙的女儿,要不是此次有幸得见,怕还要被你忽悠一辈子了,想我王某人在朝为官多栽,那些个贵妃娘娘的,唉,这可没法比”,想到这里,见冷月辰已近前行礼,便忙伸手扶起,一边叙旧,一边往客堂走去。
临行前,冷月辰曾听父亲讲过许多关于他和这位王大人的陈年往事,父亲记忆中的王大人,和此刻坐于自己对面正在喝茶的王大人,从表面上看,除了肚子胖了一圈以外,倒也十分相似。
“辰儿,我与你父乃自小的交情,当年我二人曾一同相约赴京赶考,怎奈苼兄的身体,唉.......以他的才情,如若入朝效力,那必是吕望、诸葛之才啊。”
“伯父说笑了,父亲在家时常提起伯父您,说伯父忠似比干、礼如周公、义比云长,只这一别多年,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每每此时父亲便会独自伤感许久,此次父亲本执意要一同前来与伯父相见,奈何出发前夜旧疾复发,也不知出门多日,父亲此时是否安康......”冷月辰说着说着,似是伤心难耐般,眼角就快溢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