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若是不当大王,谁去?你母后?还是让昭和去?一个狼子野心,一个瞎子,你就放心将咱祖宗的基业交到她们手上?”
德善还是第一次见到姑姑这样严厉的斥责她,有些发懵,清醒后,眼眶里蓄了一圈亮晶晶的泪水。
“我放心啊,这么多年南羌的朝政一直都是母后处理的,交给她没有什么不妥吧?再者,如今这王位本就是王姐的啊,我用得着- cao -哪门子心?”
她擦了擦眼泪,扯着皇后的裙子哭道:“我现在只想出去找娇娇,那些笨蛋找不到人,肯定是因为娇娇讨厌他们,躲起来了。娇娇不会讨厌我的,我一定能找到她的。”
皇后叹了口气,“德善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呢?你母后有谋杀你父王的嫌疑,你王姐残暴不仁,如今又患了眼疾,如何能做江山之主?”
“你是太女,你是注定的大王,你得替你的子民们考量。”
她按着德善的肩膀,似将江山社稷这重担交到了这幅稚嫩瘦削的肩膀上。
德善努力挣扎着,“不,我不要当大王。姑姑,我要去找娇娇,我要是再不去的话,她就会被大水冲走,冲到海里去,再也回不来的。”
“你这傻孩子,怎么净做白日梦?”
德善向皇后跪下,求道:“那不是梦!那是娇娇向我求救。姑姑求求你让我出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姑姑,若是贵妃姨姨出了事,你还会这般镇定吗?”
“不可能,有我在,谁能伤得了她?”皇后立即否定道。
“姑姑,你让我出去吧,阿善…嗝…不想后悔一辈子…嗝…”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语不成句,中间还有几声嗝。
她这般伤心,倒是叫皇后不忍心再说下去,便静了一会儿,等德善哭声渐止,才掏出帕子慢慢提对方拭泪。
“德善,你觉得是一个人的力量大,还是一个国家的力量大?”
“姑姑?”德善不是很明白皇后此时说这话的含义。
“阿善,你口口声声说要去救娇娇,但是你会水吗?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你会医术吗?就算你找到了她,回来后,她又被人陷害了,你护得住吗?”
德善被皇后这一连串的发问,打击得不成样,闭着眼摇头道:“姑姑,你别说了,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再也不会让她受伤害。”
皇后歇了阵,又继续劝道:“你现在闯出去,不过是逞匹夫之勇,根本帮不了她。你只有当上大王,调遣整个国家的力量去找她,才能护住她。”
“真的吗?姑姑,你没有骗我吗?”
皇后点点头,“当然是啊,你想想看,你母亲还是王后时,可有人轻视你、欺负你?”
德善点点头,意识到王权的重要- xing -。但她心中一直有一道坎迈不过去——她不适合当帝王。
这个观念是她身边的人从小就灌输给她的。
她天生愚笨,授课的夫子对着她也是长吁短叹,她这样的人天生就只适合当个富贵闲王,根本担不起照顾百姓的重任。
她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头不由自主的摇晃拒绝。
皇后察觉到了德善的抵制和退避,眉头紧蹙,“阿善,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还有什么比失去自己的爱人还要可怕吗?”
可她就是怕啊,没有来由的恐惧。
“姑姑,我当不了大王啊,母后和父王从来都不觉得我能当上大王,他们都嫌我笨手笨脚,嫌我不够机灵,一定会被那些权臣摆弄,丢了这江山。
母后也曾教我如何处理朝政,可她总是将我的折子批得一无是处,说我的法子只会害人。
姑姑,对不起,我太笨了,我真的不合适。”
德善将头蒙在膝盖上,根本不敢同眼前的人对视,就怕看见失望和厌弃。
“不懂可以学啊,谁都不是天生的,你身边还有丞相还有太傅教导你,你怕什么呢?”
“你以为躲就能躲一辈子吗?阿善,你要勇敢的面对它,克服它。”
“姑姑,我…我听您的。”
***
在丞相和皇后的拥戴下,德善登上了南羌的王位。
更准确的说法是,德善从昭和手里接过了王位。
登基前一晚,昭和写好了禅位诏书,将象征着王位的指环以及兵符一并交给了德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