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思霈仰头苦笑:“你别傻了!上位者最不喜欢手下人结党营私,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嗝,谁不知道我喜欢你……”
“你嘀咕什么呢?”
如淞一脸憋屈,百里思霈瞅着她叹了口气:“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我如淞怕过谁?阁主在宫中我就追随她!嗝,我是傻,但我有忠心!我看谁,谁敢挑拨我们?”
百里思霈无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腿,道:“你坐过来,我还有话同你讲。”
如淞嘿嘿一笑,两腿一跨骑了上去,且迅速环住百里思霈的腰,再献上一吻。百里思霈腿一沉,腰一紧,刚反应过来这姿势太过羞耻,眨眼又被偷亲,不禁黑脸:“你这是做什么?”
如淞眉眼弯弯:“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吗?“
百里思霈去推如淞,没有推动,反而被如淞扣住了双肩,百般无奈道:“我只是想你过来,不是想你上来……”
“我知道,你害羞。”
“坐的石头这么窄,我总不能去拍地面……”
“我知道。”
“我真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虽然今晚亲了你,但我没打算发展这么快……”
“我知道。”
“……”
“我知道的。”
“那你说来听听。”
如淞低头一笑,亲了亲百里思霈光洁的额头,两个胳膊环住她的肩,将人搂到怀中。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姬府。那时候姬府二房欺负我爹娘,我提刀去报仇,就快要被乱棍打死,有侍女叫来姬玟大公子救我,那侍女是你……第二次见你,是在晓情楼,我去杀一个宦官,那宦官慌不择路逃到花魁房中,仍被我一剑斩杀。那时你在沐浴,不仅身子被我看了个遍,还被溅了一脸血……”如淞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间,缓缓闭上眼,“第三次见你,是在西山分舵,我保护阁主到西山,路上受了伤,是你把我救回来。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那个时候终于记得你的样子……虽然我们……早就认识……但我好后悔……没早点告诉你……我……”
“如淞。”
“嗯?”
“我腿麻了。”
“……”
如淞没有起身,反而双臂耷拉下来,靠着怀中人陷入了昏迷,任凭百里思霈如何呼唤也没有应答——她喝她的酒,心中没有丝毫的戒备。
她吻她的唇,也不曾想有没有药。
百里思霈见如淞要倒,迅速伸出双臂将人抱住,一时不舍得放开。
半晌,只听她小声道:“你个傻子……”
百里思霈第一次见到如淞,是在姬府,那时她还是二房长子姬启的大丫鬟,听闻有乞丐闹事,便命人打出府去,谁知惊扰了姬玟大公子。姬府内部的斗争向来不断,姬玟虽是嫡长子,可惜生母乃是慕容长平公主慕容烟。当年慕容氏衰落时,慕容烟随之殉国,导致姬玟从小在姬府身份尴尬,给了姬启等人希望,一直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姬玟大公子早有心敲打姬启和偏房,借此事发挥,既教训了姬启等人,又博得美名,手段着实让百里思霈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哪里会记得一个小乞丐……
第二次见到如淞,是在晓情楼的戏台上,百里思霈因相貌秀气有余,美艳不足,虽是被姬玟公子特意安插到晓情楼,也不过一名舞姬而已。莫晓情当时一心教苏榕习舞,恨不得留下苏榕去当花魁,直到有一日苏榕回去了,莫晓情才想起姬玟送了个丫头过来。百里思霈对舞蹈没什么天赋,奈何风月场所无技不能立足,逼得她脑中灵机一动,竟动笔刻了一出舞戏。她拿着舞戏讲给众人听,众人听完都想尝试一下新花样,莫晓情排练了几日越发觉得可行,大大赞赏了百里思霈。谁知演出当晚,有刺客行刺贵宾,追的满场鸡飞狗跳,撞坏好几个台上的舞姬,导致演出无法进行……
第三次见到如淞,是在西山分舵,苏榕被送来时浑身发烫,昏迷不醒,钟府大小姐亲自来求百里思霈,求她一救。百里思霈为救苏榕,闭关多日,只因那病症十分奇怪:浑身发烫却不是风寒,昏迷不醒却不是中毒中蛊,相反,苏榕体内真气充沛,源源不断。那时除了如淞,没人知道苏榕是生了孩子大出血,被乐神医用药吊着真气,才能撑到西山,如果不是为了知道苏榕昏迷的真相,百里思霈才不会去多此一举救下如淞,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其实是在宽慰钟家大小姐……
此时此刻,百里思霈真的很想问问老天,如此天真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你逼成了一个刺客?
百里思霈缓缓起身,抱着如淞走到路旁,她低头看着下面结冰的水潭,犹豫良久,默默回来,把怀里人放下。火光缭绕中,她的睡颜有眉间紧蹙,她伸手为她抚平。多不容易,此时的她不吵不闹,像个孩子一样蜷缩起身子睡着,叫人想抱着她,一直抱着。
百里思霈虽然嘴上说如淞是傻子,心里却觉得她更像一面镜子——喜形于色,憎恶分明,叫心虚的人无影遁形。
身后隐约有脚步声,百里思霈幽幽道:“我后悔了。”
一把银刀,寒光闪闪,只是简单落在她肩上,刀气就削下她一缕青丝,毫不留情。
苏榕声音有些沙哑,“为什么?”
百里思霈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缓缓闭上了眼,那些以为放下的陈年往事,此时鲜活的在脑中翻转腾挪。江湖曾有芍药局,局中弟子皆善毒,那时吕诺称“蛇”,她称“蝎”,二人在局中不分高下。为了挣个第一的虚名,她苦心研制数年,在姬玟公子的帮助下,搜罗了万千稀奇毒物,终于炼出了吕诺也无法超越的毒——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