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不知是谁报的信,姬玟忽然出现在苏府,拦住怒气冲冲的苏护,“苏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报信的人自然是吕诺,她见苏杏被打的走路一瘸一拐,急忙上前去扶,却遭到拒绝。苏杏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却觉得自己没错。既然没错,为什么要表现出弱者的姿态。
“姬玟哥哥,你让开!父亲这是为我好……”
苏护将笤帚扔在地,瞪着姬玟:“你可知道她和苏榕……”话到嘴边说不清,苏护住了口,瞪着苏杏,眼中失望至极。
苏杏神情一变,紧紧抓着被笤帚扯破烂的衣裙,咬紧下嘴唇,一言不发。
苏榕的房间,从那天起被紧紧锁住,不许任何人靠近,连苏护也不可以。
“苏叔叔,您辛苦了这些年,接下来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姬玟动了怒,如同绵绵细雨,藏着绵绵细针。
“你……”苏护当场气到失声。
姬玟不允许苏护插手,他早已安排了苏榕在宫里的路,事到如今,不能生出别的事端。
夜深了,苏府所有人都已睡下,只有苏榕还醒着。她闭着眼睛,屏息听着门外的风声,直到风中传来一阵诡异的猫叫。
“榕儿,是我……”
苏榕睁眼,眼中露出欣喜的光,她起身,没有力气下床,于是努力将身子探向门,想听的更清楚些。
苏杏说:“我要嫁给姬玟了。”
……
苏杏的婚礼如期举行,苏护面带微笑接受着众人祝福,似乎一切正常。没人察觉,他几乎一瞬间苍老下去,骄傲如他,怎么会承认自己老了。这样在婚礼上强颜欢笑,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我的女儿一定像我多一些,不受束缚……她不喜欢的事,请你不要逼她。”
苏护忘了问,如果她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事呢?
慕容烟走时没有多说,只留给他一个挺立的金色背影。回答他的,是慕容幸,她留给他的依旧是一个挺立的金色背影。那是带着他一半的骄傲与希望,又渐行渐远的背影,清晰的告诉他:你不必追。
……
“榕儿,别哭。”
“……我没有。”
“你相信我吗?”
“……相信。”
“你愿意一直相信我吗?”
“……你要做什么?”
苏杏深吸一口气,扒着门清清楚楚的说道:“你是我最喜欢的一把刀,一直是,永远是。我要劈开这混沌的天地,谁阻挡我和你在一起,我就要把他踩在脚下。”
那一晚,什么也没留下,只有彼此的约定,甚至连面也没见上。她叫她等,她便等了,她叫她信,她便信了,即使她肉身在荆棘中,心却在那一刻长满鲜花。
不过是为了见苏榕一面。
不论她是否爱上别人,是否和别人发生什么,是否怀有身孕,是否变老变丑……都不重要。慕容幸常常问自己:为什么她们好不容易长大,却是为了分离?
锅总要有人背的。
苏护走的时候,步履缓慢,没有人上前拦他。他不再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只是一个不愿老去的老头,长长的甬道,昨天他一路杀到宫殿,明天他便转身一步步返回走。一样的路,是不一样的方向。
慕容幸一身龙袍,居高临下的目送他孤身远走,心有不忍,开口唤了一声父亲。
苏护没有回头,他不再是她的父亲;在慕容幸心中,她慕容家的女儿。
或许这就是慕容新朝存在的意义,慕容幸的初心很好,拒绝任人唯亲,拒绝趋炎附势,拒接倚老卖老……处处针对自己看,却又处处是对的。这个时代有人要革故鼎新开创盛世,就有人会被淘汰,苏护老了,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这样也好,就让他的离去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对于他而言,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此刻也没有什么关系。
“苏兄,为这孩子起一个名字吧。以慕容为姓。”
“慕容……殊。”
她们是他的心血,一直都是。
……
竹杖芒鞋轻胜马,苏护行走着,行走着,寻找行走的力量。慕容烟,第一杯酒回你,你喜欢盛夏清风,我喜欢寒冬白雪。第二杯回你,敬你我之间,情比雪纯,比夏暖。
“第三杯……我饮你饮过的酒,喜你喜的花,看你看过的云海山川!最后,我要忘掉你所有模样……”夜幕之前,苏护大口喝光壶里所有的美酒,将壶掷出。
壶落地而碎,苏护觉得心里是从没有过的痛快,“我也要活得自由才行啊!”
第55章 醒
新朝初建,丹霄造反,轩辕城不能乱。慕容幸遇刺之事,密而不发,交于刘铭私下解决。
慕容幸得知苏榕病危,同钟鲤商量想见她一面。钟鲤看着面前这个失落的女人,劝谏的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她知道慕容幸自己知道,见一面何其难。
“这天下,又要散了。”慕容幸扶额苦笑。
乐神医失踪,没人能找到她。慕容幸命人把简儿安葬在后昕庭,将地道和地牢封死,不许钟鲤和顾兰再提起。这世上知道乐神医同苏榕存在的,除了她们三人,再无人知道。
苏榕她……究竟瞒了多少事……
朝堂的气氛一直僵着,终于濒临崩溃的边缘,谁是点燃干柴的第一个火星?钟鲤为此隐隐不安。
彼时,丹霄在逃出城的马上,刘铭已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将他诛杀在城里,奈何宫中有危,一时分心竟让丹霄硬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