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茵又笑了:“不会啊,没有为什么。这样我开心,好了,快睡吧。”
原来楚楚竟不自觉的问出了声,反应过来已经被宋文茵塞进被子里了。
于是,伴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又是一夜好眠。
第17章 第17章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序
楚楚走了以后,她养的那只垂耳兔呆呆也心有所感似的,不吃不喝,没几天便郁郁而终了。
楚楚的葬礼很盛大,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宋文茵从偏僻的乡下接来了楚楚的爷爷和奶奶来主持葬礼。
自从那一年儿子执意离家而去,距今四十余年,一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哀恸之大,令两位老人泪眼婆娑,哽咽难言。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人声嘈杂,宋文茵却觉万籁俱寂,她心神恍然,一时之间难辨自己在谁的葬礼上。
这是梦吧?
一个噩梦,宋文茵挣扎着想清醒,徒劳无获。
葬礼过后,宋文茵正常的有些不正常,稍有些门路的人都对这事唏嘘不已,可宋文茵的表现着实令他们诧异。
依然按时上班工作,冷静的处理问题。可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对方的手段太雷厉风行了一些,这个往日里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女总裁,这段时日更是令所有接近的人都止不住的感到压迫与寒意。这倒像是,要将公司接手给旁人了一般。
首先察觉到不对的是余浩,这个一贯嬉笑怒骂你来我往没正- xing -的妖孽,恶狠狠地瞪着自己那双以往勾魂摄魄的眼睛:“宋文茵,你告诉老子,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宋文茵置若罔闻,她极快得处理着成堆的文件,对俯趴在她办公桌上想要对她形成压迫的余浩只轻描淡写了几句:“啊,没什么。就是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休息。”
余浩极其不屑得嗤笑一声:“休息?好啊宋大小姐,你想去哪休息?欧洲?美洲?还是天、堂或者地、狱啊?”他极重得咬着后面两个词的发音。
宋文茵沉默。
余浩等了几分钟,始终没有回应。他忽然暴躁起来,一把将桌上堆的高高的文件全部全部推下宋文茵的办公桌发出“砰——”的巨大声响。
宋文茵终于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冷静的近乎有些无情:“你要做什么?”
余浩气笑了,他不明所以的指指自己,又指指宋文茵:“你问我?”复又焦躁不安的在被自己搞的狼藉一片的办公室中来回踱步:“我到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疯了?你想随着楚楚去死吗?你想过你爸你妈没?恩?说话啊宋文茵!”
宋文茵愣了愣,随即淡淡的摇摇头:“不,你误会我了,我没想着去死。”
这下轮到余浩愣住了,他有点不相信:“你、你没有?那你这么快想从公司撒手是为了什么?”
宋文茵挺柔和的冲余浩笑了笑:“一直以来,我是真的累了。我已经从支系选好人了,我真的只是想休息休息。”
余浩满面古怪:“累?你有多老了?不用这么急切吧?”
宋文茵还是笑:“挺老的了,我总得为自己活一活了。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乖乖会不开心的。”
余浩被这个称呼肉麻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余小爷终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嗨,早说嘛!没想不开就好,楚楚那家伙……”他脸上一瞬家闪过悲戚之色,却迅速收拢“总之,别让大家都活成孤家寡人了。”便径自向外走去,招呼站在抱着文件发抖的小秘书:“去,进去给你家总裁收拾收拾。”
小秘书战战兢兢的进去:“总、总裁,抱歉,我没拦住他。”
宋文茵捏捏眉心,摆摆手:“没事,收拾收拾吧。”便推开座椅,站起身来,也向外走去。
小秘书看着自家总裁绝好的气质,完美的身段,不禁有些脸红:总裁,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呢。
三个月来,sg集团上下可谓淋漓尽致的领略了自家总裁的手段,如此杀伐果断,铲除异己,又迅速安插自己的人,同时大力拓展市场,眼看着公司将势如破竹向前发展,宋总裁却宣布升级董事长,不理事了。再往后,她就失联了,连新上任的总裁都联系不到。宋父宋廷钧不得不再度出山掌控大局,对自家闺女无可奈何。
沈婉清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女儿,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不后悔吗?文茵。”
宋文茵坚定地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自己沈婉清,一双凤眸中满是哀求:“妈,你叫我师父来吧,求你。”她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显得脆弱又无助:“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我不信,妈,我不想就这么完了。”她仓惶极了,干脆将所有心中所想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而且,而且乖乖她,那么苦,好不容易才好一点了,却、却这样,她那么想要温暖,但总是被伤害,我知道她一开始动机不纯,可是她傻到对自己的利用对象都满腔真心相待!她受了什么委屈又不说,总觉得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她自己能力不足,妈,我这辈子,再不会为第二个人动心了。从十二岁到现在,二十多年了,妈,我不甘心。”宋文茵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沈婉清将手中的茶盏搁下,看着倔强的女儿,悲哀而无奈的溢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罢了。”
宋文茵的师父,无人知其具体来历。对外说是宋文茵的散打师父,实则是多年前此人为宋父所救,为还恩,来教习宋文茵。宋文茵只知他姓公孙,别的一概不知。公孙师父似乎什么都懂一些,天文地理,历史政治,甚至,一些更玄乎的东西。比如,篡天改命。
宋文茵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只是,世道轮回,天理昭昭,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不劳而获,篡天改命的代价,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屋内烟云缭绕,雾霭蒸腾,宋文茵跪着,看着只给自己一个背影的师父。三千白发以一根檀木簪子随意挽起,着一件松垮的道袍,立定看一尊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