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更恨自己!恨自己对这样的一个人倾心!”
石寒猛吸一口气,方定了定神,她看着杨谨,极认真道:“所以,谨儿,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那只会让你痛苦,跗骨之毒,没有快乐!”
谨儿,你是郎中,该懂得,重疴用猛药;我更懂得,治乱用重典。我不能毁了你,宁可,你恨我,也不能,你爱我。
杨谨却不知石寒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真心已经被毫不留情地撕扯得七零八落。那是比世间的任何凶禽猛兽的力量都可怕的力量,有情人的无情话,还有比这更能伤人、杀人于无形中的吗?
她的心已经疼得麻木了,脑袋里盘盘旋旋、挥之不去的,就是那句“没有人能同逝者争”。石寒只用这一句话,便将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自己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继续卑微地剖白自己的爱慕之心吗?或是,像个跳梁小丑似的,明知不可能,还钻牛角尖儿,最后变成旁人眼中的笑料?
“好!好!”杨谨向石寒笑得凄凉。
石寒双唇泛白,眼中有痛惜划过。她想要撑起身体,拉过杨谨,再说点儿什么,却见杨谨猛地别过脸去,右手怪异地覆在嘴上。
石寒暗惊:“谨儿!”
杨谨急撤开手,拔腿便跑,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石寒凝着她消失的方向,呆了一瞬,慌忙起身,细看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果然在案旁发现了指甲大小的一块殷红色。
石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抖着手,指尖触在那块殷红上,- shi -的。
她大惊失色,忙把指尖凑到鼻端,血味。
“谨儿!”
石寒顾不得急切起身带来的脑中的眩晕,她的心乱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快步朝着杨谨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秋意!冬青!来人!快来人!”石寒没命地喊着。
候在远处的众侍女听到呼喊声,慌忙跑了过来:“庄主有何吩咐?”
她们见到自家庄主已经跑出来几丈远,脸都煞白的,杨公子不见了踪影,心知出了大事。
“快!快去寻谨儿!快去!”石寒语无伦次地吩咐着。
众侍女忙领命各自追去了。
突地,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杨谨急火攻心之下,喉间腥甜,她知道自己要吐血。她不想在石寒的面前现出那般惨状,慌忙用手去捂嘴,却还是没快过血涌上来的速度。
一口鲜血冲口而出,染红了她的手掌,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走,才不至于被石寒发现。纵是如此,一溜血线还是在她逃跑的瞬间沿着手指甩落在了地上,留下了痕迹。
她发足狂奔,脑中只想着快点儿、再快点儿地逃离石寒,却混乱地不辨方向。她跑得越快,内息越是紊乱,原本只是急火攻心,吐出一口血再调养一番就没大碍了,被她这么一折腾,倒形成了不大不小的内伤。
因为内息紊乱,加上脑子里更乱,杨谨只知飞跑,并不知道已经被人盯上了。
纪恩的武功修为不低,因为十年来一直在寒石山庄中做护卫,江湖中人并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今日恰逢他当值,带着一队护卫巡视庄中,纪恩忽觉异样。他止住脚步,觉察到有诡异的劲风在周围涌动。
纪恩凝神细细辨别,很像是那日在城隍庙中几名劲弩刺客杀人的时候所运内力带起的气流涌动。
这么大胆子!敢来庄中行刺!
纪恩不敢耽搁,忙命几名护卫各自散开,细查那劲风的核心在哪里。他自己则直奔庄主所住的昙华水榭而来。
快到昙华水榭的时候,纪恩惊觉前方风声不善,忙摆了个防御的架势,喝道:“什么人?”
眼前人影一晃,杨谨身形极快地逼近了他。
纪恩只一眼,便看到了杨谨嘴角以及襟口的血迹。他瞬间联想到了城隍庙遇刺客那一日杨谨运出的那一道凌厉的指风,简直与刺客如出一辙。他一度怀疑杨谨的身份,虽屡屡被庄主无视,他对杨谨的怀疑却未减分毫。
此时,见杨谨的模样,他便先入为主地认定杨谨意欲行刺,之前与庄中护卫搏斗,受了伤,遂大叫一声:“哪儿走!”
劈头盖脸一拳就砸向了杨谨。
杨谨脑中正混乱着,冷不防前方一拳奔向自己的面门。
若是旁的武功,或会打她个措手不及,可这一招却是她极熟悉的,当年面具前辈教过她的武功中的一招“目连劈山”。
杨谨于是循着本能向旁边轻轻巧巧地一侧身,便躲过了这一招。
纪恩则很是意外。要知道,这一招是他傍身的武功之一,他更用上了六七分气力。偏偏对方躲闪得精巧至极,仿佛十分熟悉套路似的。
纪恩怎肯罢休,紧接着又是一掌,劈向杨谨的天灵盖。这一遭,已是使上了八。九分气力。若被击中,轻者也是重伤。
杨谨原就心烦意乱,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儿逃开,奈何这姓纪的一招紧似一招。她躲过一招,还有一招,招招狠过一招,意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架势。
杨谨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姓纪的。她刚被石寒狠狠刺激过,理智失了大半,加之内息紊乱,胸口痛得难挨,更添烦乱,被纪恩的招招凶狠激起的烦恼终演变成了戾气——
当纪恩又一招重拳袭来的时候,杨谨不再躲闪,而是直接出掌,抵住了纪恩的拳头。
“砰”的一声闷响,一拳一掌在空中相击。
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内力!纪恩暗惊,却不示弱,另一只手也立而成掌,劈向杨谨。
杨谨余光觑准,另一只手聚力,迎向纪恩。
“砰!”又是一声闷响,双掌相击。
杨谨眼中精光大盛,双掌劲力一吐。
纪恩气力用老,后续乏力,猝不及防被对方掌中吐出的劲力击中,“噔噔噔”急向后退了三四步,勉强稳住身形。
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