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管家摸索着书架内暗藏的装置,打开了那道通往暗室的门的时候,杨谨知道了,秘密就在这里。
她于是毫无犹豫地飘身跟了过去。
杨谨已经能够笃定,这名见素山庄的管家是个不会武功的。
想来也是,以贺朴的女干诈诡谲,他会放心一个知道自己秘密,且时时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武吗?
杨谨暗嗤。
她猫在暗室门口的黑暗处,悄悄打量着这间暗室里的布置——
屋子不大,至于摆设,唯有一桌一椅,以及角落里的一堆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杨谨武功修为不低,普通人看不清楚的东西,她借着模糊的月光可以看出个轮廓来。
她突觉得周遭的气息不大对劲儿,遂耸鼻闻了闻,继而眉头紧皱:竟是闻到了一股子硫磺的味道,隐隐的,还掺杂着硝石的味道。
她是医者,硫磺本就是一味药材,她自然是熟悉的。而身为江湖中人,火折子是随身必不可少的用物,当然不会对硝石的气息感到陌生。
这样的发现,更让杨谨不安了——
硫磺,硝石……再配上木炭等辅料,那不就是在制作黑火.药吗?
贺朴要做什么?!
杨谨的额角上,汗涔涔的。
恰在此时,那管家查视之后,提着灯笼想要离开,杨谨暴起,单手扣住了管家的咽喉要处,另一只手则迅速地划过他身上的哑- xue -,之后,又极快地点了他的麻- xue -。
管家毫无悬念地手一软,灯笼掉在了地面上;继而全身都麻.软得使不上力气,被杨谨扣着咽喉,强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他何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脑子里登时空白一片,只能睁圆了眼睛,惊悚地盯着面前杨谨模糊的脸。
杨谨故意冷笑,压低声音道:“你好大的胆子!”
管家此刻脑子都是木的,心道究竟谁才是好大的胆子啊!
杨谨也不管他如何反应,又狠声道:“你想做什么?想趁着庄主不在,悄悄来此,坏了庄主的大事吗?”
管家懵了。他自问一心一意为庄主守住山庄,坏庄主大事?这话从何说起啊!
杨谨目不转睛地盯着管家的眼睛,见他双瞳闪动,脸上更流露出怪异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计策有了效果。
她生平头一遭做这种事,如此,倒是寻着了几分自信,又冷然道:“你以为,庄主留下我在庄中,是做什么的?”
管家闻言,果然眼中闪动着了然,还有更多的不敢相信。
杨谨于是祭出了撒手锏,“你可知,我是庄主的什么人?”
管家这一遭,真被惊住了。他跟了贺朴许多年,对于贺朴的秘密,多多少少也有所察觉。他从没见过贺朴对哪个人像对杨谨这样关怀体贴备至,尤其是,贺朴每每看向杨谨的目光。哪怕是少庄主贺霓裳,贺朴虽然宠爱,却从未外露出这样的情愫来……
管家的呼吸忽的滞住了。他想起了他初任管家的时候的那个风闻,关于庄主的长相的,以及关于前任管家的——
而自那之后,前任管家再没有了消息,庄主说他回老家养老去了……
想到此处,管家的双眼霍的张大,像是刚刚受到了极可怖的惊吓:据说前任管家自庄主少年时便追随着,到头来还是被……
他不敢想象自己这个只跟了庄主不到十年的,会是怎样的结局了。
他脸上的变化,皆被杨谨收入了眼中。
“所以,你知道,庄主留下我在庄中,是为了什么了吧?”杨谨学着贺朴的口气,- yin -恻恻道。
留下你,除掉我,接掌山庄……
管家的脑中立时反映出这样的答案。
他被这个答案吓得抖若筛糠。他本不信杨谨这突如其来的说辞的,但过往种种,令他没办法不往一个方向深想下去——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此刻,他对庄主是否忠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唯有:贺朴要杀他灭口!
杨谨细观他的神情,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手掌轻轻一拂,已经暗中解开了他的哑- xue -。
“我已经仁至义尽,让你做了个明白鬼。如此,便安心上路吧!”杨谨冷幽幽道。
果然,那管家脸色惨白,也不管杨谨扼着他的喉咙,随时都能要了他的命,撕心裂肺地吼道:“姓贺的!你不是人!你勾结叛党,连先帝都敢埋伏都敢炸!你当老子不知道她是谁吗!”
“老子就是死了,也要变成厉鬼!看你怎么死在崇家庄!”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老子要去阎王那儿告你!”
他声嘶力竭地还在喊着不平,杨谨却已经听傻了。
她只想用计从管家的口中套出贺朴的去向,哪里料得到,竟一股脑地得了这么多的讯息?
勾结叛党,她懂,不外是杨楚杰之流。
先帝,炸先帝是怎么一回事?
先帝不是该永眠在京郊的帝陵之中吗?难道……先帝还活着?
一想到那位“先帝”便是石寒倾心相恋,许多许多年都无法忘记的人,杨谨的心口处便郁滞难受——
若石寒知道先帝还活着,她会如何?
还有,崇家庄……
杨谨定了定神,强行平复着狂跳的心脏,冷然道:“你以为你这么大喊大叫,会有人来救你吗?”
那管家既惧且怒,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恶狠狠地瞪视杨谨,大声道:“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哈!你,还有姓贺的,都没有好下场!”
杨谨不以为然地嗤道:“你怎知庄主没有好下场?”
“呵呵!崇虎是什么人物!’英雄会‘又是什么场合!哈哈!姓贺的疯了!以为凭他就能杀了所有人!痴心妄想!哈哈哈!商峻尘的魂儿,可还在地狱里等着他赔命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