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女传GL 作者:九殇问月(下)【完结】(65)

2019-03-25  作者|标签:九殇问月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边缘恋歌 乔装改扮

  云非略整衣袍踏入雅阁,那丫鬟便躬身退了出去替她们关好了门。云非站在阁内,好奇地转动着眼睛,只一眼便扫到右边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像,不由走上前去,细细打量——画中男子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就隐隐的透出一股王者的气势...

  “公子可是看明白了?”含笑温和的女声自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在她身后垂着一面半透明的白色帘幔,帘幔内,一名美妇云鬟高耸,端庄正坐,刚才说话的便是她。

  在那美妇身边还站着一个淡绿衣衫的年轻姑娘,云非觉着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姑娘见云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透过帘幔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云非耸耸肩膀,讪讪的收回目光,心中已然明了她就是那日船头上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在观察二人的同时,那美妇同样也在打量着她,云非微微一笑,撂起袍角潇洒落座,说道:“自是看明白了...我不但明白,我还晓得这作画之人定与这画中之人关系匪浅...”她看见桌上备了茶水,不问自取的捧起来便喝。

  那绿衫姑娘见她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不识礼数,有如化外蛮人,心中鄙夷更甚。却听身边美妇笑道:“我倒是想听听公子有何见解...”

  云非见她和蔼可亲,毫不装腔作态,顿觉亲切,不由笑道:“在下愚见,如果夫人想听,在下也不介意卖弄卖弄...”她站起身来,走回画像面前,背着手仰视了一会儿,说道,“依在下之见...这画中之人无论是相貌、神态,都描绘得十分逼真、细腻...都说画人画皮难画骨,若非关系亲密对他了解甚深之人,纵有出神画技,也刻画不出如此逼真的□□...”她见帘后之人沉默不语,笑一笑又道,“不过...让我真正发现其中端倪的却是画中人的眼睛,试问,一个如此霸气之人,却有一双柔和的眼睛,怎能不叫人奇怪?呵,细看之下,我才读懂这其中的意味...所谓‘含情笑不言,政是多情处’。所以我才肯定替他作画之人,就是他的爱人。”

  “放肆!”

  美妇对绿衫女子挥挥手,示意其退下,看向云非,呵呵一笑说:“公子慧眼独具,能够发现这画中深意之人,你是第一个...”美妇婀娜起身,云锦霞衣泄了一地,她不慌不忙地在帘后踱着步子,悠悠说道,“可笑啊,无知的世人皆将此人传为送子张仙...呵呵,你说...岂非可笑之极?!”

  听这语气,好像她就是那作画之人...云非呵呵一笑说:“夫人也说他们无知了...其实无知也并非坏事,你想想啊,如果家家户户全都供奉这张画像,香花顶礼,世代相传,此人九泉有知,也一定会十分感念他的爱人,能得后人传颂,此乃何等美事啊?!”

  美妇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咯咯笑道:“你倒是很会说话...”

  云非嘿嘿一笑说:“云非随口乱说的,夫人莫怪才是啊...”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喝茶,刚喝了一口,就听帘后之人惆怅叹道:“世人尽都叫我夫人,虽说是恭敬是礼数,但是听得多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老了。哎...人一上了年纪,就变得多愁善感,今日见得杨公子少年才俊,随性自在,费如心生羡慕,不小心就说多了些,公子莫要笑话才是...”

  云非默默的听着,只觉得那声叹息里饱含了道不尽的无奈与沧桑,这样的女子年轻时候定也是个颠倒众生的人间尤物罢,却逃脱不了生不逢时的命数,沦为这个时代的牺牲品,笼中的金丝雀...云非只觉心痛难当,为她,也为天下间所有的女子,“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夫人,那我就叫你的名字罢,你是叫做‘费如’么?费如,费如,很美的名字呢,不叫是可惜了...”

  “大胆!”绿衣女子再一次出声喝道,“你可知在你面前的是为何人?她可是当今圣上的妃子,你敢直呼其名讳,论罪当斩!”

  “绿夙!”美妇沉声打断她道,“你说得太多了,杨公子是我的贵客,不得对他无礼...”

  “可是,夫人...”绿夙委屈的咬着嘴唇,她不懂,为何一向待她温柔和善的夫人,会为了一个没有礼数的臭小子对她下重话?美妇却不看她,依旧不悦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伺候,你先退下罢。”夫人冷漠如斯,纵然心有不甘,她也不得抗命。眼里噙着泪水,绿夙微微俯身,道了声:“是。”慢慢躬身而退,临走时又瞪了云非一眼,那一眼里满含怨恨和嫉妒。

  云非微微一凛,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娘,才会招她如此怨恨?她的嫉妒又是为了哪般?

  “呵呵...杨公子可是吓着了?”忽听美妇柔声相询。

  云非微微一震,转头看向美妇,笑道:“原来在夫人眼里云非就是如此胆小之人?”即使知道她是皇帝的妃子,身份高贵,可是在她眼里,她也只是一个悬画悼人的苦情女子。

  美妇咯咯笑道:“公子刚才还说要叫费如的名字,怎么才一转眼就给忘了?还说没有吓到?”说着便对着云非俏皮的眨了眨眼,云非也学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说:“如果费如不介意,云非当然求之不得咯。”

  说完后,两人相视而笑,顿时冲淡了里面紧张的气氛,刚才那段小插曲也被二人默契的不再提起。她们品茗而谈,均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对藏宝图一事却是只字未提。

  她不问云非便也不说,忽然话题引到裴玉蛟身上,美妇悠悠说道:“玉儿她从小就很听我的话,她出生没多久双亲就死于乱世,剩下她孤零零地被丢弃在荒庙里,当时她还这么小...襁褓中的婴儿,小小的嫩嫩的,我抱着她她还会对着我笑...呵呵,也是这一下就合了我的眼缘,于是决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尽我所能的栽培她,教给她我一生所有的本事...我对她殷殷教导,这孩子也没有让我失望,随着她慢慢长大也变得越来越像我,我看在眼里,心中又悲又喜,希望她能像我,又希望她不要完全像我...”她的语调低缓柔和,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自我安慰又似乎另有所指,眼光中的神色更是捉摸不定,似喜似爱,似是宠溺怜惜,又似黯然神伤...

  原来蛟儿的身世这么可怜,云非悄悄擦掉眼角的泪水,哽咽的问道:“夫人既然怜惜她,为何忍心叫她沦落风尘?还...”还让她去卖身...她心痛的没有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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