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凤非昔叫自己,际古桦轻应一声,尾调微扬,带着些许的疑惑,她专心的把酒给倒完,然后才看向凤非昔。
“今日孤与千安用膳之时,千安说际大人的生辰在不久之后就到了,可是真的?”
“王太女是如何得知……”际古桦微有诧异,旋即又想起了什么,道:“是了,微臣曾提过小满那日便是生辰,没想到王太女竟然还记得。”
“去年小满之时,际大人也到了朱雀,却没有摆过宴席,想来际大人是不过生诞?”
“是,微臣素来不过,但微臣到了朱雀也一年有余,也未见过陛下大摆,难道陛下也不过吗?”际古桦反问。
凤非昔端起酒杯来,凑到唇边轻尝一口。色清如清流,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
际古桦也尝到了,不愧是天下第一美酒,她不禁感叹出声,“怪不得月儿如此推荐,实在是令人欲罢不能啊。”
“孤向来不摆寿宴,宫中除却中秋与春节双宴,后宫之中偶尔也会有各种小宴,也就足够了。”
提起后宫,际古桦这才想起之前,梧侍君曾经让自己在凤非昔面前美言几句。后来发生之事,多多少少也让际古桦慌了神,便把这事给忘了。
而现在她已经确认了自己对凤非昔的心意,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凤非昔似乎发现了际古桦的犹豫,微微挑眉,“际大人在想些什么?”
际古桦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在陛下失眠多梦那段时间,微臣曾经在御花园遇见过梧侍君,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微臣把这事给忘了。”
“噢?他说什么了?”凤非昔问道。
际古桦道:“他说他学了一手手艺,可让陛下夜间更好入睡一些。”
凤非昔听罢原本是没有什么感想,梧侍君显然是希望自己可以过去他的寝宫罢了。梧侍君对自己的心意,凤非昔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又如何呢?不过,际古桦是真的把这事给忘了吗?
“际大人确定是忘记了,而不是故意不提?”凤非昔似笑非笑的看着际古桦。
际古桦愣了愣,旋即就明白了凤非昔说的是什么意思。脸慢慢的就红了,有些慌乱的解释,“微臣,微臣确实是忘记了。”
那时候发生了那种事情,谁还能想起这件事呢?
凤非昔轻笑一声,又问道:“哦?际大人既然并非是故意忘记的,那么际大人是想让梧侍君来服侍孤了?”
际古桦又愣了愣,脸上浮起的红晕难以消除,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顺从本心地说道:“微臣并无此意。”
“那际大人的意思是?”凤非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还不忘端起酒杯细细品尝。
际古桦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平缓了内心的躁动,也不禁有些恼羞成怒时的嗔了她一眼。“微臣只是把话给带到,而陛下要做出何种决定,微臣又怎么会知道呢?”
“际大人不知?际大人若是不知的话,那恐怕孤就要失望了。”凤非昔似乎并不想让际古桦恢复平静,笑容也越加的妩媚了起来。
际古桦不禁有些恼怒,又有些哭笑不得,她抢过凤非昔的酒杯,倒满了一杯酒,然后塞进了她手中,“陛下,您还是喝酒吧。”
凤非昔哑然失笑,这才收敛了想要逗她的心,“等千安长大了,可以接手朱雀的时候,孤想出海。”
“出海?”际古桦有些错愕。
“嗯,孤虽然知道这块大陆并非只有朱雀等四国,但是却也没有去过,以前听的慕容兄妹他们提起,自然有些好奇,若是可以的话,孤想去看看。”
凤非昔顿了顿,又道:“也想看看养育王夫的地方,孤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土地,才能养育出像王夫这样优秀的男子。”
际古桦怔怔的看着凤非昔,凤非昔眼睛微眯,似乎有些出神。际古桦心里有些苦涩,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问道:“陛下您……还是放不下王夫吗?”
际古桦其实是知道的,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王夫在凤非昔心中的位置。然而王夫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际古桦更知道,没有必要和他比。
凤非昔看向际古桦,目光十分平静。两人就这样对视着。际古桦终于在她眼眸之中看到了涟漪,很是复杂,尝不出什么滋味。
“没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问题,孤自然会想起他,以前会觉得难过,现在……”
凤非昔没有说完,际古桦口干舌燥,但是还是追问了,“现在呢?”
“现在,会觉得有些惋惜,他终究还是死得太早了,在大好的年华里面。”凤非昔感叹着,“也在孤大好的年华里死去,所以孤不可能会忘记他。”
“微臣明白。”
际古桦从一开始就明白,王夫会占据凤非昔心中的一块地方,永远的占据着,谁也无法代替。
以前际古桦不介意,现在也不介意。因为她也没有办法去介意。
凤非昔倒着酒,语气淡淡的也没有起伏,“就像你也不可能会忘记启弟一样。”
两者一样吗?或者不一样,可是同样的,都已经死去了。留在凤非昔身边的,是际古桦。
际古桦明白,她垂下眼睑,依旧是从容的喝着酒。“微臣明白,陛下请放心。”
凤非昔身为一国之君,根本无需理会旁人是否介怀。就像梧侍君对她的痴情,她不喜欢,也就冷漠以对。只是听得际古桦平淡的语气,她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日后孤若出海,你……陪否?”
陪否?
若是凤非昔不说,际古桦自然不好追着,可是凤非昔征求了自己意见,她自然也会高兴。
知道是一回事,会觉得难过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徒留的一点伤感,在她这句征求的安抚之下,瞬间就被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