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姑娘羞愧地垂下脑袋,下一瞬却又扬起头高声道,“不然怎么办?大活人难道还要被尿憋死?”
杨谨嘴角抽了抽,再打量她一番,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小姑娘初时一愣,接着便又涨红了脸:“我骗你作什么!哼!不信算了!”
她大小姐脾气上来,只觉得不被信任很伤自尊,一甩手,赌气朝前面快步走去。
“诶!你……”杨谨无奈地追了上去,心里暗骂自己多事,却又做不到不闻不问。
“喂!我说,还要等多久啊?”小姑娘蹲在杨谨的身边,记不清是第几次问了。
“嘘!小声点儿!”杨谨压低声音,皱眉道。
小姑娘忙噤声,盯着杨谨的侧颜,目光从额头滑到下巴,又转回到杨谨高挺的鼻梁上,小小声道:“你都不问问我叫什么吗?我都知道你的名字了……”
杨谨扭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只好道:“你叫什么?”
问得这么勉强……
小姑娘撇了撇嘴,道:“我叫霓裳。你可以叫我羽儿,是我的小名儿。”
“霓裳羽衣吗?”杨谨随口道。
“嘻嘻!看你粗拉拉的,肚子里还有点儿墨水啊!”羽儿笑嘻嘻道。
杨谨闻言,不禁蹙眉。她很有身为女子的自觉,嫌弃道:“谁说我粗拉拉的?”
羽儿嘟嘴道:“对女孩子那般粗鲁,还不是粗拉拉的?”
她自幼娇养,从小到大见多了斯斯文文的男子。因着她的身份,就算是江湖上的粗豪汉子,见到她也都打叠起礼貌和客气来。似杨谨这般对待她的,还真是头一份儿,自然让她觉得新鲜又刺激。
杨谨可不买她的账,她现在脑子里装的都是怎样填饱快要饿瘪的肚子。偏偏旁边还多了一张嘴,就算猎物到手也得分出去一半,这让她多少觉得有些气闷。
“小声些吧!”杨谨打断了羽儿的话,“把山鸡吓跑了,看你今晚吃什么!”
羽儿吃了个瘪,原本她还担心杨谨猜到她的来历,瞒下自己的姓氏没说,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打听的兴趣,这让羽儿大感挫败。
她继续盯着杨谨的侧脸看,只觉得这张脸怎么看怎么俊,越看越俊,自己脸上的伤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杨谨全副心思都在等待山鸡出现上,哪里会注意到身旁这人在盯着自己瞧个不停?
“你怎么知道山鸡会在这儿出现啊?”瞧得久了,羽儿忍不住又开口,“你以前打过啊?”
“嗯,打过。”杨谨心不在焉地回答。
“烤山鸡好吃吗?我都没吃过……”羽儿冲着杨谨的侧颜眨巴眨巴眼睛。可惜,人家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还成。”杨谨随口敷衍道,心里面却着实觉得这姑娘太聒噪了些。
要不是被她“劫道”,耽误了行程,也不至于落到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只能打野味充饥。
守了足有两刻钟的光景,终于从一棵粗树后转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鸡来,红蓝相间的脑袋警觉地左抖右抖瞧来瞧去。
羽儿瞪大了眼睛,盯着山鸡那漂亮的羽毛,觉得杨谨这人简直神了。
杨谨则早扣了一枚石子在手,屏息凝神,相准了,猛然发力,那枚石子破空而出,山鸡连哼都没哼出一声,直接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你……”羽儿大张着嘴,“你这手暗器功夫真俊啊!”
夸赞的话自然谁都乐意听,杨谨笑了笑,站起了身。
只这抹笑,便晃花了羽儿的眼。因为她发现笑着的杨谨,更好看。
天色向晚,春寒料峭,凉风乍起,吹过燃烧着的篝火,火苗借着风势,呼呼作响,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烤山鸡的扑鼻香味。
羽儿蜷身坐在篝火前,看着杨谨有条不紊地把几根带着枯叶的残败树枝抱过来,一一铺在自己的身旁。
“你就睡在这儿。”杨谨道。
“这儿?”羽儿嫌弃地瞟一眼那张无比简陋的“床”,开始怀念起自己家中舒适的床榻来了。
杨谨看看她,淡道:“出门在外,将就些吧。”
这道理羽儿也懂,不过,懂和做到底是两回事。
“那你呢?你睡哪儿?”她撇过头,不忍再看那张“床”。
“我就在这儿。”杨谨说着,盘膝坐下。
“你要这么坐一宿?”羽儿惊诧道。
“嗯,调息,练功。”
羽儿呆住:“难怪你年纪和我差不多,武功修为这么高。”
她咬着嘴唇,半晌方道:“我要是像你这么用功,我爹不知该会有多开心……”
杨谨没做声,转身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件旧衣,递给她:“夜里凉,披着这个睡,能强些。”
抱着尤带着杨谨气息的旧衣,羽儿站在自己的“床”前,隔着篝火火苗氤氲的温暖的空气,凝着盘膝闭目的杨谨,心里面百感交集。
心里的话颠来倒去折腾了好几个来回,她到底还是开口道:“你……你能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吗?”
杨谨缓缓睁开眼睛,面露疑色。
羽儿被她瞧得心颤,瞥开眼去,嗫嚅着:“荒山野岭的,我怕、怕有虫子……有蛇……”
第25章
虫子?蛇?害怕?
杨谨表情古怪地望着羽儿。
这是一个习武之人该说的话吗?话说白日里是谁挥鞭子挥得那么起劲儿的?还劫道!还劫富济贫!那会儿我怎么没见你害怕啊?